怀念祖母（3）

作者： 清修雅淡

2009-09-18 11:18:12

       就像现在经常说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崇文重教的祖母卓有远见，不管生活怎样艰辛，就是节衣缩食，甚至上江西挑盐担、讨食，也要供儿子读书成材。在母代父职的祖母的苦心教育下，父亲非常懂事，可以说祖母咬着牙拉扯他长大的坚韧，早已深入父亲的心灵。他的衣服打满补丁，却非常干净整洁。由于家境困难，父亲读书较迟，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中，父亲是年纪最大的学生，又是学习最刻苦、成绩最好的学生。正是有当时的文化知识做基础，有祖母为人处事的深刻影响，父亲才能在参加工作后进步很快，发展得很好。人们都羡慕祖母好福气，儿子能干又孝顺，其实应该说是祖母教子有方。

          祖母抚养孙辈有功。我们五姊妹都是祖母带大的。我出生那年，祖母就离开家乡来带我们。乡亲们都说她去城里享福了，其实她是去受苦受累了。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很忙，一个接一个出世的五个孙辈都是祖母照料的。祖母可以说是非常宠爱我们的，她什么都不让我们干。自己每天早晨很早就起来给我们做早饭，然后叫我们起床；等我们吃完上学后，她又忙着买菜、洗衣、做饭等等，一直忙到晚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十年如一日。在我的记忆深处，清晰地保留着这样一个画面：炎热的夏夜，一张大栏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孩子，祖母坐在中间左手拿着葵扇，轻轻地给他们扇凉，一会儿给这个擦擦汗，一会儿又给那个挠挠痒，还要不时地把压在她身上的小手小脚挪开，画面温馨极了，让我终生难忘。记得有一次祖母生病了，不能干家务，母亲就叫我去洗衣服，没想到十多岁的我，竟不知道要是到哪里去洗衣服。所以我上山下乡时，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是长女，奇怪我怎么什么都不会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我是让祖母宠坏了。我们家的日常生活全部都是祖母在料理，父母从1956年开始就一直没加过薪，所以曾笑称生一个孩子就减一级薪，可就是一点点有限的钱，持家有道的祖母却安排得妥妥帖帖，不但从没让我们饿着，而且每当有时新蔬果上市时，她都会买一点让我们尝尝。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祖母是怎么理家的，可惜祖母早已去世，这个谜底将无法解开了。

          令我想不明白的还有：从愚昧无知的年代过来的祖母，一点也不迷信，从未见她烧过香拜过佛；从封建社会过来的祖母一点也不封建，从不重男轻女。母亲生了五个孩子，只有一个是男孩，而且是一开始连续三个女孩。如果换作其他老人，早就不高兴了，但祖母还是乐呵呵的。邻居看她那么高兴，就问她添了孙子吧！她说是孙女，邻居开始怎么也不信，后来就说你媳妇老生女儿，你怎么也这么高兴呢？祖母说孙子是我的，孙女也是我的，怎么不高兴呢！祖母真的对孙子孙女一视同仁，宠爱有加。而且，我倒觉得祖母好像对孙子更严厉，也许她懂得“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的道理吧！不过关乎原则性的问题，祖母对我们还是很严厉的，就像开始读幼儿园时，我哭着喊着不愿上学，祖母绝不心软，每天用竹鞭赶着我上学，也许因此才成就了一位副教授。

          祖母思想开通，宅心仁厚，为人处事，公正分明，待人接物，热情大方。虽然没读过书，但张口就能说出饱含哲理的话来，至今我还记得她说过的一些谚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钱钱安人，无钱话安人”；“学懒三日，学勤三年”；“人要灵通，火要窿空”；“扫地扫壁角，洗面洗耳廓”等等。她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份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