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士康,经济法则难解心理纠结?
对于员工频繁自杀的问题,郭台铭认为与工作压力并无直接关系,“与很多人天生的个性与基因有关系,或者是跟他的感情因素有关系。”
目前主流的声音也归因于90后年轻人心理脆弱。清华大学心理学系主任喜凯平在座谈会上说,个体自我的局限很重要,每个人都习惯于怪罪别人,而不是检讨自己。不过,彭凯平同时也表示,当人均GDP超过3000美元的时候,那么人们的心理追求是不同的,这种变化也是形成心理失衡的重要背景。
在前往讲座现场的路上,记者围访郭台铭,正当郭台铭要离开人群时,《中国经营报》记者最后发问:“有没有打算给更多的员工不工作的自由,或者说不加班的自由?”
郭台铭当即停下脚步说:“你这个问题我可以马上回答,富士康所有的员工有不加班的自由,任何员工有被强迫被加班,他绝对可以上诉。”
然而,按照加班必须签订的加班志愿书,如果选择加班,那将整个月都须接受加班安排,而选择不加班,则意味着整个月没有加班的机会,没有单独某一天可加可不加的自由。按照法定工作时间出勤的收入,将会比选择加班所得收入低出一半甚至更多。
在富士康,高收入的代价就是出售自由。而恰恰富士康的“优势”在于,作为高效率的制造业企业,对工人的劳动潜力开发得淋漓尽致。正如17岁的跳楼女工饶乐琴所说,要不停地看显微镜,将小物件放置在正确的位置上,每天十多小时重复快速做着一样的工作。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在职员工,这样描述他对工作的见闻:“有一天下班回去的时候,几个同事在说自己最近是不是变傻了。反应比以前迟钝了很多,因为我们是搞技术的,脑细胞死得很快。”
曾有一名中层干部在会议上讲:“作业员(指普工)就是呆子,我们的机器要做到防止呆子制造故障。”
《中国经营报》记者通过调查发现,富士康不是血汗工厂,但是由于代工本身带来的低利率水平,直接导致员工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劳动强度过大,收获与付出不平衡,导致心理失衡。“生产最好的产品,做最累的活儿,却无足够的收入。”
郭台铭在回答记者提问时特别指出,有一名跳楼者就是冲着几十万元的赔偿金额选择跳楼。而在网上许多人认为,这种赔偿有鼓励自杀的嫌疑。基于此才出现了“生死合同事件”。
在这个个体价值缺乏认同的企业里,顽强的抗争者如关养春,脆弱的抗争者如马丽群,严苛制度的压力事实上已关乎自由与公平。现在,这已不仅仅是经济法则与表面关爱就可简单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