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著名画家刘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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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disun ]创建于2013年08月02日

大巧若拙

发布时间:2013-09-02 14:33:24      发布人: disun
你是一个海燕,

   一个太阳,

   一个真理的传播者,

   你勇敢地掠过暴风雨,

   跨过黑夜,

   播下无限的真理种子。

   你呼唤着:

   “东方的奴隶们起来,

争取我们的永生!”

这是刘仑27岁写的一首诗,他现在已经是71岁的老人了,以这首诗来衡量他的半个世纪以来的革命艺术生涯,岂不是一个“言行一致”的写照么?人们只知道刘仑是一位画家,很少知道他是一位诗人。诗是刘仑生命的支柱。他以诗作画,画中有诗。他从小喜爱体育和音乐,他身体康健,充满着活力,应该是唱男高音的,却喜爱唱男低音;因此,更显得沉雄浑扑,从来不做“力不从心”的事,古人有云:“大巧若拙,大智若讷”,就是讲的:为人为艺,应持“老实”二字。

刘仑1913年生于广东省惠阳县府城南门姚屋巷。1931年毕业于广州市立美专师范科,很早从事美术教育工作,他是第一位石刻画家。1935年他从乡村来到广州参加“现代版画研究会”,我们便已成为知交。他把《市街》《河傍》《小码头》等五幅石刻寄给鲁迅先生,现在在“鲁迅书简”中还有着落。刘仑不久到日本,应“白与黑”出版社邀请出版版画集《北中国乡土玩具集》,为“现代版画研究会”与日本版画界加强了联系,才有《1936年贺年片交换会》,可惜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中日两国木刻工作者的联系中断了。1936年10月鲁迅先生在上海逝世,广州的抗日学生运动到了高潮,在所谓“荔枝湾抗日学生大游行”之后,我被国民党通缉,刘仑掩护我隐藏在惠州西湖百花洲的一幢二层楼的楼上。抗日战争爆发后,我离开广州到北方参加抗日宣传工作,1938年夏天,我从北方回到广州,当时广州日夜受日本飞机大轰炸,又是刘仑,把我安排在惠州涂山中学当教员并从事抗日宣传工作,秋天我回广州,在广州沦陷的当天晚上才离开广州去桂林,1939年我从桂林到安徽参加新四军。刘仑继续在曲江、桂林、长沙、香港……国民党统治区从事抗日木刻宣传工作。我把木刻看做抗日宣传工作是正确的,在当时除了宣传抗日便不会有木刻的地位。刘仑在这一时期,创作了很多抗日的木刻,编辑木刻画刊,参加“中华全国木刻界抗敌协会”,一直到全国解放。我在解放区作战,刘仑在国统区作战,虽然目的一致,但我们无法取得联系。全国解放后,1950年我在南京工作,刘仑也从广州来南京,先在南京市文联工作,不久即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抗美援朝时期到朝鲜战地写生,以后又以满腔的激情沿着红军长征的道路到过雪山草地,亲自体会长征的伟大和艰苦,他还参加西藏的农奴解放斗争,这是刘仑一生的黄金时代。他在文化大革命这场大风暴到来之前,把(山+仑)字改为仑,以为从此可以抛掉压在头上的大山,他把“笔耕”作为斋号,决心为革命而创作;但事与愿违,文化大革命的大风暴来了,“四人帮”把更大的大山压在人民的头上,也压在刘仑的头上。1967年我和爱人曾菲因合肥武斗逃到北京,我们到军事博物馆探访刘仑,答复的是:“刘仑是反革命”,革命变成反革命;不久,他被“四人帮”押送到陕南的农场改造,长达六年。在这艰难的岁月里,最后他偷偷画了“暮雪明灯”,作为纪念。古代西方有一个神话:普洛美修士偷火给人间,但神把他钉死在岩石上,老鹰每天吃他的心肝。刘仑也受过这种苦难。

三中全会后,刘仑得到平反,他转业回到了家乡——广东,从此又开始了没有大山压顶的刘仑“笔耕”生活。从诗人和木刻家的刘仑,发展而成为“以画写诗”的国画家的刘仑了。

香港《文汇报》曾出了一期木刻家画国画的专页,好像颇新鲜。其实木刻家也是画家。凡是中国画家都应继承与发展中国的民族、民间的优秀艺术传统,都应反映现实生活(包括自然),才有可能创作出具有民族风格,也才具有时代感的作品。正如鲁迅先生说的: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水,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血。是用水,还是用血作画,这才是最根本的区别。至于是作木刻家还是国画家,是水彩画家还是油画家,都是一家。而刘仑既是木刻家、水彩画家又是油画家,更是中国画家。当然,木刻、水彩、油画和中国画不同,要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国画家,还必须向中国画优秀传统很好地学习。解放初期,刘仑经常到故宫和琉璃厂观察学习中国画,他还临摹过任伯年的作品。他所创作的山水画很有自己的风格,他称为“没骨山水”。宋人不仅有“没骨山水”,还有“没骨花卉”。但刘仑的没骨山水与宋人的“没骨山水”不同,不同在吸收了木刻、水彩画、油画的技法,这岂不丰富了山水画的表现方法了么?如果继承不和创新相结合,便没有时代感,这是倒退的表现;如果认为写生便能写出一个民族风格,传统可以不必老老实实地学习,这样的“天才”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是“心造的幻影”。刘仑以“笔耕”为斋号,半个世纪以来,刘仑始终忠于艺术实践,在不断探索中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他的足迹遍及祖国各地,从南海之滨到雪山草地、康藏高原,他到过朝鲜战场,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近几年来,他在山水画创作上继承与发展了民族的优秀传统,突破古人藩篱,追求“意境”与“创新”,形成刘仑自己的风格:“白”与“绿”。
     解放初期,刘仑很长时间生活在北方,特别是走过红军长征的道路,他亲历长征的艰险:茫茫的草地一望无际,六月结霜,风餐露宿,有时一幅速写要经受晴天、飞雪、落雹三种天气,大量的感受使刘仑触景生情,红军的形象经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是使他后来能够创作《红军过草地》的最重要的原因。刘仑在西藏高原,目睹农奴对奴隶主的控诉,农奴的悲愤达到浑身抽筋,满腔仇恨使农奴从鼻孔喷出血来。刘仑说:“这样感人肺腑的事实,如果我不去表现,那简直是罪过!”这就是刘仑创作《奴隶翻身图》的感受。刘仑对高原的雪山特别景仰,在宝蓝色的天空衬托下,雪山显得更加洁白,在漫天风雪中,雪山又显得更加坚毅,雪山是英雄的象征。刘仑的《雪山图》、《家在雪山中》等作品,在奔放洒脱的运笔中,在那水墨淋漓的气氛中出现了以白为主的画面,正如刘仑自己所说:“懂得唱低音的人才懂得画淡墨的好处。听低音歌手唱歌,他的音色是圆润的,明净的像溪水般婉转而流。”他又说:“没骨山水,应在没骨中有骨。”刘仑的山水,善于在静中捕捉动,他有时为了画动的风帆,他跟着船儿一面速写,一面跑。他画飞鸟在山水画中使画有动的感觉。
     1976年刘仑回到了家乡广东。葱绿的南国景色又燃起了他创作的热忱,在短短的几年里,他跑遍海南果园、西江林场、新会葵村,他看到家乡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使他感到十分的亲切,看到老榕树下的垂须在南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飘动,他仿佛听到了家乡人们的声音,看到水塘的嬉鸭,他又仿佛回到了童年。惠州西湖的垂杨柳经常出现在他的画面上。他还到海南岛、桂林阳朔、西双版纳、鼎湖深入生活和旅行写生,南国的风光,深深地打动他,他形象地概括为一个“绿”字:绿的树林,绿的原野,绿的清流,绿的群山,南国是绿色的海洋的世界。刘仑终于以没骨山水的独特画法,强调湿润和气运,没骨中有骨,湿润中有雾。所谓“绿”并不是纯用绿的颜色画中国山水画,而是用水墨的渲染,使人感到满纸都是绿的颜色。这就是“墨分五色”的效果,只有掌握了中国画技法才能出现这样的效果。而刘仑不仅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已经运用在他的作品上。看了这本画册以后,观众当会有同感。

作者赖少其


                                            原载1984年3月13日《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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