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寄刘仑
发布时间：2013-09-02 14:30:58
发布人：
disun
我以飞散的头发，狂奔的姿势，隔着千万重的山水，伸过友人敌人的尸躯，向你握手！朋友啊！人类的憎爱都为男女所专有，这是多么悲屈的事？我已学会了爱人，我要以这广阔的爱来爱你：我看到那青青的天，流着云霞，你站在那短草中，眼睛为炮火所迷雾；你这有着哥萨克骑兵队浩瀚的笑的男儿啊！
五个月来，你常是使我追忆的种子。你曾以为我在广九的三等车中烧死，而写出“呜呼”涕泣的词句；你也以为我会死在北方的雪坑中，以我这样病弱的身躯。
但我终于回到了你的身边！
在一个沉寂的夜晚，户外的水声淙淙的流着。你以吸引人心灵的声调，像“神父”一样的读着剧本；大风雨一样——并没有大风雨呀！一群围绕在你身边的青年，都给摄进你的心灵了！这一切的过往，都像水滤过了的泥沙，更清楚而有棱角。
听着你们弟兄的歌声，你应衷心的微笑：以你的热情与歌唱，弟兄是怎样的爱你！我常看着你今天在练习新歌，明天便成列的回忆；我是多么骄傲啊！你是不会知道的。
啊！是谜啊！神话一样的你家乡的炮手，他会在惠州城中射击，飞鹅岭上每条树枝，打穿敌人的左眼或右眼；但这是可耻的兄弟的杀戮；今天，家乡受过了敌人的洗劫，而炮手却早已死灭了。
你那艺术的宝库，你比失去一条手臂还要悲伤；我想起了你：连手都不敢触摸的吹去那上边的灰尘，你惊恐我狩猎着的眼睛；现在和你的家一样，同样活埋在瓦砾的乱砖中，连发掘也没有办法，不要想吧，这刺心的齿轮！
有人爱起了他的屋，也爱那讨厌的乌鸦。我也以穿起你那蓝得像海水一样的裤子，表示了慰籍。但，常为你怀念着会死于人类半途的朋友，托福呀！还好好的活着呢！而你，你的队伍死去了大半；朋友！你想着你的朋友的怀念吧！可是，我看到荷子的报告，你没有死，你并没有死呀！朋友！我们并不怕死，但我们并不想死！死，是对敌人最痛心的让步呀！
好，你活着吧，像石头一样的坚固，但我们也正在欢迎你，因为另一种——木刻——好呀队伍在成长着，他需要旗手——那种无比的突击精神。我们在接待你，像接待爱人一样：“你！”
作者 赖少其
原载1942年《救亡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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