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宝箴写信图谋湖南独立
那时的青年都有进取思想,高谈时局,研究满清怎样对不起汉人及中国两千年来的专制恶毒,这班青年都是向这两个目标去,而我们在湘做的事,分作四项是:
一、办时务学堂;二、组建南学会;三、发刊《湘报》——日报;四、发刊《湘学报》——杂志。
南学会是公开讲演机关,讲演社会上不以为奇的话。
时务学堂则专研究怎样贯彻我们的主义。
湘报与南学会同一作用。
湘学报与时务学堂同一作用。
那时,我们研究国家政治,亦甚可笑,公然把世界各国分作三等,列为一表是:
一、头等国——共和国家;二、二等国——君民共主的国家;三、三等国——君主专制国。
诸如此类的事很多,不可胜举。在这种时候,作新法运动的青年,皆不认识ABCD……所说的话,完全由于自造,故有些好,有些不行。当时,更有一个发狂的举动,就是想运动湖南独立。但是怎么能够使湖南独立?对陈右铭怎样说这些?依照陈伯严所想的办法,由我对陈右老写一封长信,大致说:“旅顺大连台湾……都被洋人强夺去了,北京不守,清帝蒙尘,湖南须独立建都,作为留种之地。”
此本是我们青年的妄想,陈右铭自然不肯依从。但他的心里,也很感动,想打主意,救北京政府,这皆是我们二十五年前在湖南的离奇思想和举动。
当时时务学堂学生四十人中,最大的是戴修礼,最少的是蔡艮寅(即松坡,就是今天葬于岳麓山之蔡锷),所讲的经是春秋公羊传,每天除教授这些学术外,学生须预两本札记,发表感想,隔日轮流交教师批评。我就借题发挥,宣传主义,而学生发愤求学,又很守规矩,两三月后,就得舆论赞许。王湘绮先生来考试学生公羊传,也颇称赞,以为读书得间,学生因在学堂天天所研究的,都是政治上的学问,所谈论的都是很新奇的理想,过了半年,皆已同化,不过在学堂时,未与外界亲近,校外的人不知内容,故不发生什么影响,及至年假放假后,学生回家发狂似的宣传起来,风声所播,全湘人皆知道了,于是目为大逆大道。有的攻击我们,有的劝诫我们,由是新旧大开战,南学会、湘报平日言论是很和平的,以此时也和社会奋斗起来了,当时王葵园、叶奂彬皆攻击我们,作我们的劲敌。那种奋斗精神都是我所佩服的,假满开学,学生家庭就不准他们再来时务学堂,而学生与家庭奋斗,比老师与社会奋斗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