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路——42香妃笑迎口内客,南疆奋战夏又春
1987年春节刚过,省经委介绍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图什皮革厂的厂长等人来我公司谈合作或技术支援的事。我和赵福利去谈后,觉得可以考虑。约定再进一步联系。接着公司和榆林谈此事,榆林制革厂也感兴趣。于是他们派副厂长高旺才(轻院毕业学生)和我同往阿图什。时为1987年3月底。
我们到该厂子后,听了财务关于86年生产经营比较详细的介绍,对皮源等的供应也作了解,生产条件等初步看了一下,认为该地原皮便宜,主要是粗毛绵羊和山羊,质地不错,皮源充足,可以搞松散合作。即我们给予技术支援,提高产品质量,同时根据我们需要购入他们一部分半成品或成品。于是,我们二人分别代表各自单位,草签了协议。但说明,协议以各单位盖章后方生效。
虽然合作的事暂时还是纸上谈兵,但由于该地与口内合作签约还是第一个,所以州长、经委主任、厂长等都十分高兴,热情招待我俩。我们临走前给我们买好赴乌鲁木齐的机票,送些土特产。在候机期间,还陪我们到哈什市参观。特别是带我们参观了香妃墓。香妃墓那天本来不开门的,但也特地为我们开了门。香妃墓不小。墓如一座大庙宇,是个神庙似的建筑。墓前一个个棺材,十分精致。除了大将棺之外,还有许多金童玉女棺。但据说并非真人尸体。香妃铜象在中央端坐,微笑着,又含情脉脉,栩栩如生。南疆民族兄弟十分敬慕香妃,说是给新疆各民族带来幸福与欢乐。传说,香妃本是当地少数民族普通女子,不仅美貌无与伦比,且身上散发出特种香气。一次乾隆皇帝巡视中,偶然碰到香妃,先闻到一股特有的香味,继而看见国色天香之民族少女,于是要到宫中当了妃子,是为香妃。
哈什离乌鲁木齐一千多公里,实际上是边疆了。这里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南部,一般称南疆。
哈什,古名疏勒。疏勒也即西域国名,而疏勒夫人又是我国东汉名将班勇的生母,班超的妻子。
疏勒夫人是王室的名门闺秀,喜琴书,善骑射,贤淑聪慧。与班超结婚后,刻苦学习汉语,攻读汉文。同时教班超学疏勒等西域诸国的语言文字。疏勒夫人教子有方,使班勇成为一代英才。
东汉英帝前期,匈奴北单于掠侵西域,西域告急。此时,身居长安的疏勒夫人,以国家的统一大业为重,激励独生子班勇“继父志,承大业”赴西域平叛。因班勇少有父风,又熟知西域情况,建安二年(公元123年),东汉王封班勇为西域长史,率兵前往收复西域,疏勒夫人闻之大喜,她不顾自己年迈,毅然同班勇一起出发,前往西域平叛。
在收复西域期间,疏勒夫人利用自己在西域的威信,同班勇分头说服西域城郭诸国,使他们摆脱匈奴的控制,与东汉共同抗敌。在疏勒夫人及班勇的努力下,说服龟兹、鄯善等国,建安三年(公元124年),班勇见时机成熟,便集结西域城郭诸国的兵力,调动河西精骑,统帅数万大军,在西域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及密切配合下,一举击溃了匈奴在西域的主力呼衍部众,再次使分崩离析的西域统一起来。
哈什离阿图什只有四十公里。道路平坦,乘汽车不到一个小时即可到达。显然东汉时的阿图什也深受匈奴的奴役。
我们回到西安后不久,榆林制革厂不知何故,改变主意,不打算与之合作。另一方面,阿图什又发来长长的电报,请求我速去。怎么办?我只好去找牛建国经理。牛建国是1984年夏天李学仁退休时,由二轻局派来接任公司经理的。牛是个长征干部,那时是个“红小鬼”。此人还能听我的一些建议。但他的文化水平不高,也不钻研一般皮革常识,成天只是拿支毛笔写字,字也毫无根底,不过消遣罢了。我向牛建国经理建议,我们只去作技术服务,合作的事往后再议。谁去呢?当然只有我去了。恰好,钟长江同志也来找我,表示愿意跟我同往。我们即向阿图什发电报提出,我们两个工程师去,月薪按每人每月500元左右,伙食另计。阿图什方面提出每人每月450元,伙食每人每月另加90元。于是我主动放弃在公司的每月160元工资,于四月中到了阿图什皮厂。
一到阿图什,州供销社主任(皮厂主管上级)即宣布我任皮厂厂长。原厂长尼扎吉为副厂长,主管供销。因未与我商量即作此宣布,我感到突然,故未表示赞同。经委高主任(汉人)见此,即小声告诉我:“不这样不行,你不是一厂之长的话很难开展工作的。”我只好表示先试试看。
到厂后,立刻根据厂的现有条件,由钟长江制定绵羊皮服装革工艺,并立即投皮生产。同时对厂进行全面摸底。皮子第一批出来,手感、身骨比原来大为改观,受到好评。
州经委、供销社要求我签定合作合同。我即给西安牛建国经理打长途,汇报了情况。并提出现在暂时不宜签合同,因为厂里的情况不大清楚,先以技术服务为宜。牛同意我的看法。
我进厂一个多月,把情况基本摸清了,感到问题不少。一些主要的问题如86年利润、原皮价格、设备状况、产品的生产成本、债权债务等,均与我们第一次来时所听到的汇报相差甚大。我提出:撤!但州经委等好说歹说,非留我们不可,要我们无论如何帮厂里走上正轨再说。没办法,只好暂时留下来。
约五月底,通知我说,吐尔逊州长要来厂检查工作,要我系统汇报。六月一日州长带了约20人来了。其中除了经委、供销社领导外,有关部门人员也有。听说还有一些厂子的头头。会在一皮车间开的。我们这一方,几乎全体员工都来了。一大车间站的坐的挤得满满当当的。我汇报用了大约一个小时,谈了全厂及工人的概况后,即把厂1986年的生产、财务、设备、原辅料以详尽的数字说明,并指出我们三月份来考察时所得到的材料,有不少是不实的:原皮价格不对、设备带病运转、经营明盈实亏,还有一些债务不明以及生产成本经核算也不确切等等;指出一些不合理的摊销、原皮价格偏高、成本高、缺乏高档次成品以及一些管理漏洞等等,今年内一时难以扭转。我还提出了几点措施:急需寻找新的出路,不能局限于新疆内的市场;应增加新品种,上海苯胺革紧张,供不应求,河南羊皮鞋面革畅销,货源又不足等,我们完全可以“趁虚而入”;应维修和增添设备,以便正常运行和搞新产品等。另外,不管厂或个人借出的公款或外欠款,必须在供销社的协助下,尽快或限时收回,以充实生产流动资金。如果这些工作不能做好,87年仍将继续亏损。
吐尔逊州长听了汇报颇激动,说:“不仅这个厂过去没有象这样全面具体的汇报,州上其他企业也没有过这样的汇报。西安的同志来厂才一个月,问题搞得这么详细清楚,建议也很好,真不容易。”他还表示:增添部分设备的款项,供销社应设法予以安排。外出人员可以尽快安排,要掌握好信息。他也同意在维族工人中选一些懂汉语的同志参加技术培训。
由于内部工作紧张,同时也为了落实联系业务单位等原因,拖了一个多月。摸清河北邢台皮革厂的情况后,于七月中,我派钟长江回陕,然后去河北。邢台厂的总工邢永年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在事情就好办。但钟到西安后,邢永年出差未回。这样,钟联系此事延到八月中,才来电报告知,邢台每年需30万张绵羊皮兰湿革。需我到河北洽谈价格等问题。邢台生产用的是西班牙工艺、特种革,技术由他们来人解决。这笔业务一落实,厂不仅今年可以补亏,明年还可有相当的利润。我到邢台后发现,兰皮价比新疆成革价略高,十分有利了。只是人家要一二三级的,四级及等外的不要。这也不打紧,余下的,我们加工成革再做皮衣,质量也是高的。
我把与邢台合作的合同签好,用快件立即寄回厂里让盖上公章,并且写了一封信,把有关情况作了说明。第一,邢台革厂要皮子一年三十万张,是长期的、稳定的;第二,价格也是适宜的,兰湿革价扣除运费后也仍然高于新疆的成革价,是合算的;第三,除一二级出售外,留下三级以及等外品,略加工成成革后,我们依然可以作皮衣,而且手感也高出了许多,因为这是采用的西班牙工艺技术工艺,因此革做成服装比原先的还高一些,估计仍是抢手货。全国当时尚无此种成品革。我要求,厂里在接到合同后,立刻向上级汇报,如无意见,立即盖上公章,直接寄到邢台即可,我暂时西安等候。
没多长时间,厂里给我来电报,说合同已盖章并寄往邢台了。要我通知钟长江速返疆,投皮生产。而我则不必回疆了。此时已是九月中旬了。
我看完电报,十分明白其想法了。也就是说事办成了,好销路也有了,将来利润也是高的,以后不和我公司搞什么合作了,他们可以独占全部利益了。这种思想是太狭隘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叫小钟快点动身。
十月初,邢台制革厂派了邢永年和一位供销科的同志突然到了阿图什皮厂,他们去显然是为合同的事,因为是要按邢台的工艺生产才行。可是他们到了新疆后却发现我不在厂,这不好办。这下厂里慌了,又给我来电报,要我立即乘飞机返疆。为了照顾工作,我无奈只好启程了。
邢永年毫无保留地把工艺告诉了我,并写了工艺流程。我一看,吓了一跳,其中有些工艺可以说和过去的工艺完全相反,甚至是违反所谓常规的。比如我们铬鞣时,酸碱度必须从低到高,不然就会炸面,出质量事故。可人家的却完全相反,由高到低!硫化钠脱毛的碱浓度也高出我们一般的好几倍,浸酸不仅采用高浓度,而且还得停置一周时间等。我还以为这家伙搞错了,其实这正是西班牙发泡革的工艺特点。以此作出来的皮革,泡沫感强,表面装饰好了,丝绸感很强……。我联想到一个问题,即反向思维。有些问题可以从的侧面去思考、解决,甚至可以从相反方向来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或许可以有新的发现!
邢永年在新疆厂里帮助搞了两批共几百张,看看问题不大了,就走了。我们接着又搞了两万多张兰湿皮。时间已到了十二月中了。由原厂长尼扎吉等联系出境手续,我则于十二月下旬到北京,又到张家口、内蒙一带进一步联系皮衣销路问题。后来听说第一批兰湿皮出疆费了不少劲。但终究出来了。我想路已经通了,技术人家也掌握了,今后路子你们自己走吧。我在春节临近时从内蒙返回西安后,实在不愿再回南疆了。后来,听说他们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主要是因为出境手续麻烦多多,同时,他们内部的矛盾不易解决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