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春方黄玉莲

天堂纪念馆:http://www.5201000.com/TT265490853
本馆由[ 郑其标 ]创建于2014年09月08日

风雨人生路——41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发布时间:2014-10-01 18:34:46      发布人: 郑其标

    陕西省皮革工业公司是1981年九、十月份成立的。它的前身是省轻纺局皮革处。皮革公司成立后,仍属于省轻工局(轻纺分离后,恢复了轻工局)下属的公司,是行政管理企业性质的公司。自己经营,自负盈亏,上级不拨款,规定年上交利润额。公司成立后,皮革处处长李学仁任公司经理,另一位原轻纺局的人事处干事张自立调任皮革公司副经理。

    我十一月到公司后,局里来人,排定座次。我是第一副经理,主管技术,张自立主管经营,李学仁则抓全面,掌管财务。

    公司的主要工作是:联系指导各地县市皮革生产企业的生产经营,扩建或新建企业,汇总上报生产经营报表,统一购销分配生产的原材料和化工原料,计划划拨猪皮的财政补贴,以及其他有关的重要问题。但人事安排和经济活动由各地县市自行管理。这样各地企业实际上受双重领导,以地市为主。到九十年代后,经济情况有了较大的变化,计划物资逐步取消,公司与下面的关系松懈了。

李学仁同志原系制革厂老工人,当过工段长,曾获劳模称号,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但文化水平低,思想比较保守,家长制作风比较严重,爱一个人说了算,排斥公司有专业技术知识的工作人员。公司成立时,上级安排西北轻院皮革专业毕业学生王文超来公司,遭到不少刁难。我来后工作也屡屡受阻。我一来,他借口我住宿与办公在一处比较方便,让我在公司旁边一间小屋办公,很难与职工往来沟通。很快,我强行把办公桌搬到公司大办公室。不久,他和其他干部说:“赖经理来了就来了,但你们还得听我的。”言外之意,大家可以不理会我。轻工业部皮革处副处长张清周同志来陕考察,由我陪行。一天,到临潼游玩,陪同的还有我公司另外三人,一行共五人。在临潼吃午饭,请客共花去二十多元。回来后不给报销。财务的张美玉对我说:“按规定一人不得超过三元,所以没法报。”我一听有点火了。我说:“规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报不了没关系,把发票给我,我方便时,到部里去报销。”我这句话也许重了点,于是财务给我作帐报了。紧接着,李又开车专程到临潼那家饭店去调查。这是事后与他同去调查的同志私下告诉我的。可笑的是,当时吃饭时,买饭、付款全是他儿子李玉田一手操办的,预支的钱是李玉田同志从我手上拿去的,何必再跑什么临潼,问他儿子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显然,调查不是目的,他是想以此在群众中造成一定的影响,让大家以为我办事有问题,所以需调查一番。还有一次是在宝鸡召开全省的行业会议。他借故不去参加,叫别人主持。拟在大会上的报告,我起了草,在各科长参加的会议上讨论修改好。我到了宝鸡以后,在报告之前,又听取了下面各厂的意见,和参加会议的公司科室头头们商量后,对内容作了些小的修改。回来后,他十分不高兴。跟人民制革厂厂长说,我无组织无纪律,竟然把讨论的讲话稿私自修改了。听者感到这指责太莫名其妙了。随之他又告诉我说:“要注意的。”诸如此类的事不少。有几件事大为影响工作。

1982年上半年,李、我、张,还有一位办公室主任许志君谈我省皮革行业如何发展的问题。我在省委搞轻工业调研期间基本了解全省情况,也知道南方的一些情况。我提出应逐步引导企业推动和适应市场的发展形势,在产品的花色品种上做点文章。比如皮鞋在我省是“一窝黑”,可否鼓励制革厂和鞋厂搞些不同色调与式样的鞋,投放市场,引导消费?他大为光火,话没听完他就打断了我的发言。接着在一次全公司会议上又说:“有人以为‘一窝黑’不好,多少年来,我们不都是这样走过来了吗?今后你们谁也不许向下面厂说要搞什么花花绿绿的。卖不掉的话,损失谁负责?!”真没办法。但我还是以为我的想法是对的,也是不脱离现实的。在我来公司前,曾参加省委组织的轻工业调研,当时对一些发展问题经过认真的调研讨论,最后在给省委的调研报告中,这方面的问题作为建议之一提出过。在我的几个建议中,这是个小的建议。比如,我在建议中试探性地提出,南方,特别是上海等地皮革发展较快,能否主动与他们联系,建立某种合作关系?开始阶段我方主要向他们提供牛羊皮的初加工半成品,同时要他们把新工艺新技术向我们适当转让。当然这都是有偿的。继而可考虑南北皮革公司建立较紧密的联合体。记得还有一个建议是:在省公司的下面搞个皮革实验室或厂,属省公司直接领导。适当集中技术人员,搞些新产品、新工艺的研制。也可以把本省皮革厂生产中碰到的问题进行研究,再把成功的技术方案交给企业等等。我在写报告时,先把一些向陈纺平谈过,他认为不错。后来在评议几个调研报告时,我的报告通过了,还发了三十元的奖金。可是就连关于小小的花色品种问题,李都拒之千里,别的就更别提了。

诸多问题难以尽述。工作难以展开,当然是很苦恼的。但中国的现实就是如此。当了官的,能上不能下,不是犯了很大很大的错误,是不会被强制调离的。因为工作不好办,张自立同志有一次对我说,联合起来告他一家伙,怎么样?他要我出面,因为我是专业人员,上告的话,能说清问题。我找过经委的老马(在省委帮忙期间认识的)谈过。他说:“不好办。你告他的话下面各地市与他往来时间长,人际关系好,而你是没有根的。再说,他过去是劳模,人们会误以为你和工农干部格格不入,你今后的工作难免困难。”

我确实有些想法,想把陕西的皮革搞得好一点。我在轻工业部、在全国各地都有一些同行的同学、学生,有了问题可以得到他们无代价的帮忙。可以说除了西藏、台湾外,差不多各地都有我同行的好友。即使是较晚毕业的学生,只要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在学院的,几乎都认识我这个“反革命”,都大体知道我的为人。82年,有一次我到部里,任英同志告诉我,部里有一笔支援一些省份皮革发展的拨款,如你们要,报一个项目用途,可以拨给你们30万。我后来了解到,山西和广西各拿到三十万。山西报了个试验厂,三十万到手后搞了个小皮件实验厂,盖了个宿舍楼。当然他们省里也增加了一点。而实验厂就设在宿舍楼的地下室里。广西凌开亮则光盖了宿舍。我回来一说,李学仁不干。他说没地方盖宿舍。他主张给下面的厂子,发展下头的企业。这也不无道理。穷机关富企业也是好的。于是这笔钱被西安华西皮件厂以扩建厂房搞新产品的名义获得了。我和华西厂去北京办此款项时,原皮601班的学生尹果为和我商量,他那里也可以给我一笔十至二十万元的款项。他是在轻工业部民族皮革产品规划处工作。他说,只要我报一个生产民族用的革制品,并准备几件样品,报到他那里即可。这次我接受了上次提不出具体方案的失误,我回到西安不动声色地先到人民制革厂,与厂长赵整隆商量。他同意在他厂里拿出几间平房给我们当皮革实验室用。然后,我又找到省经委科技处谈了我的设想。他们也支持我,说报上来以后,批是没有问题的。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在公司下面搞一个皮革实验厂。在条件成熟后,再改为省皮革研究所。一是搜集了解全国各地制革技术的发展信息,试验自己的新产品,然后有偿或无偿地向下面厂提供服务,二是省内各革厂在生产过程中有什么技术难题,可以拿来这里先试验,帮助解决。在人员问题上,当时有个设想,从外省调几个实践经验丰富的皮革技术人员来充实公司技术力量。这在当时也是可以办到的。一是有人愿意来,如河北省的邢永年和北京的沈力文都希望和我一起干,二是调动技术人员也容易办到。唯一的困难就是公司没宿舍,得租房住。当然除打算调外省的人材外,也可考虑在省内解决一部分人材。我自己也有个想法,办起来以后,我可兼任试验厂厂长,争取用更多的时间去实际搞试验,以提高自己。基本考虑好后,我便在一次经理会上提出。还好,这次除了以安排住宿困难为托词,不想进人之外,对于提出的其他设想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并且说可以安排办公室写请示报告呈交省二轻局审批。同时还叫鞋厂和皮件厂做几件花色新颖点的样品。

    这次,一方面我有些大意,没具体安排些事,其实也不是我可以办的事。另方面,我急于去广西桂林参加全国皮革行业的技术信息交流会。我想事情一定可以顺利去办了。我走后,尹果为打来长途催报材料。我半个多月后回来,一问连动也没动。我问为什么?李说这样的不好办,又说算了,我们搞这个人手不够也有困难的。显然,这些都是托词,实际是不愿意搞。总之,压着你,别干得太好了。其实,这个人么,思想保守,喜新厌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里唯我说了算,唯我技术最高,别人提出来的搞什么都不行,以后这个帐不一定记到我头上。举个很可笑的例子吧。商洛制革厂是轻院学生当的厂长。他们搞了个底革快速鞣法。李到厂里时,听到他们说此事,勃然大怒,说什么底革从来都是池鞣(鞣液从低浓度到高浓度,一个池一个池地倒皮,一般历时三十到四十天),哪有什么可以在转鼓快速干鞣的?!他训斥厂长:“你们立刻停了!不然我们停止一切材料供应!”这位学生后来找到我,说起此事,感到很挠头。我说:“你表示以后不搞这种新技术不就行了?而你呢,可以偷偷干。反正我们一年也去不了你们厂两次的。”

    为了找到“唯我说了算”的根据,一次在我们谈工作时,他提出说:“这个班子中,第一把手是领导,正副经理之间是上下级那样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我和张自立不同意。我们提出说,你是领导班子成员的班长,在决定问题时,你有最后决定权是事实,但要按正确意见办。你负的责任比我们大,这也是事实,但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是班长与其他领导成员之间协商平等的关系。尽管班长有最后决定权。这个问题争论了好几天,最后仍是不了了之。

    还有一件也是颇有趣的事。我到公司一段时间后,感到公司大部分同志连一点皮革方面的常识都不懂,这不符合作为专业公司做好工作的基本条件。于是我和一些人私下谈话时,提出今后每周一或周二抽半天学点皮革的普通常识,我可以辅导,王文超同志也可以辅导。很多同志十分高兴。基于此,我和韩云田同志到北京开会时,顺便到赵振环(皮革专业的学生)主管的轻工业出版社买了几本通俗皮革读物,共花了十几元钱。韩云田报帐时,李不签字,说:“学这些东西干什么?没有钱报销!”我把钱付给韩,我说:“我个人拿了。只要大家学就可以了。”后来人民制革厂赵厂长听说此事,说:“把票拿来,我们厂给报销。”后来,李大概也认为这太过分了,叫财会找我,拿去报销了。我说组织大家学习,李就说,要学可以,他讲操作,我与王讲理论。我说:“太好了。”可是组织了一次,我讲了制革的绪言,即皮革行业包括的门类,各种动物革的优缺点及如何识别等。他也插不上嘴。就这一次,学习就在各种干扰下流产了。

    我在学院工作,还没碰到类似问题。我认为,我如放手干,干好的条件是有的。即使我解决不了的某些问题,我的同学、学生也很多,也可以互相帮助的。但却没有机会让你把你的想法试一试。我经过多次碰壁,上面说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才真正领会了曹操的一句诗:“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也。那只有混日子了。


到过这里的访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