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路——27黑纸白字的布告
复课了。反动的国民党渣子张俊校长从中华中学的教工名单上永远抹去了。但是送走了虎豹,却迎来了豺狼。加入了英藉的、更加阴险反动的英殖民当局教育局长徐耀东却来继任中华中学校长。这条狗来了,不狂叫,却到处乱窜,闻味。
一九五二年五月份,又是我们设法寄钱到香港大购书的时候。香港有两家书店出售新中国出版的各类图书。每到大的节日,如元旦、五一、七一、十一等节日,书价大降,不少书按五折、三折出售,甚至一折也售,简直是大奉送!显然这是在花钱宣传马列主义,宣传新中国的新生文化!令我们学生,特别是穷学生欣喜若狂。只要了解情况、靠得住的人,都可以设法买到自己所喜欢的书籍。可另一方面,英殖民当局也一次次公布禁书的公告。禁令还十分严厉,如发现有人持有某类书籍,将按不同书名、内容,课以不同的罚款。比如,发现你有《人民日报》,则处以一千元罚款或三年监禁。当然,他们一个也没能逮住的。不过,号称西方民主国家,标榜西方自由,竟然连人民看几本书也如此小题大作,连一点遮羞布也不挂,也未免太那个了。
五月十三日,我写好了一封信,列了书名,共二三十本,正待邮出——邮信中可以夹入钱币,不必到邮局汇款,这也不易暴露。我把信放在书包中。早上预备铃快响了我们都坐在教室里。我同桌的同学彭瑞源和我正悄悄说话。他知道我要买书,说要看一下,他也要买几本书。我就把信给他看。他正看着,徐狗从教室后侧窜出,见彭正在看东西,一下冲进教室,要彭把看的东西交出来。彭吓懵了。我立刻一把抢过来,徐又向我伸手。我说:“对不起,我私人信件,不准看。”他说:“你可以给他(彭)看,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看?”说着动手来抢。我知道,如被抢去,问题就大了,所有不能暴露的秘密就全暴露了。我立刻把它撕了个粉碎,向空中一扬,说:“你要看,就爬在地上拣吧!”他暴跳如雷,转身走开了。到了下午,学校布告栏上贴了张黑纸白字的布告,谓某某某违抗师长之令,搞秘密赤化宣传等等,特勒令离校云云。因为学校有史以来的布告都是白纸黑字的,而这张却是黑纸白字,特别醒目。全校都轰动了。
我假装不知道,也是有意蔑视。第二天早上照常到校上课。第一节正上着课,徐狗进来了。说,某某某,布告已经出了,你为什么还来上课?我说:“布告我不知道,没人正式通知我,合手续吗?”他说:“我是校长,现在代表校方正式通知你:立即离校!”我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你出去,我要和同学说几句话。”他走了,我礼貌地对上课的老师说,对不起,耽搁几分钟,我说几句话。我当时讲了些什么,现在记不大清了。大致意思是,这种迫害学生的行为是可以估计到的,以后也可能还会有,希望同学们团结战斗,后会有期之类的话。记得这一天是五月十六日。
当天晚上,一个简单的会议之后,一份抗议校方无理开除学生的书面报告写好,连夜奔走,让全校同学都签了名。第二天就送到校长办公室了。该份抗议书的草稿,王馥英同学交给了我。我一直保存着,到一九六○年,我递交入党申请书时,一并交给了党支部。现在可能仍然在我的个人档案中。
会议在讨论我被开除问题时,深深感到,这是徐耀东的第一个突然袭击。按理说,应发动群众给予强有力的还击,发动反击的最好形式是罢课,但这在目前是不可能的,时机不成熟。主要是运动处于低潮,同学们刚复课。关于我离开学校后如何开展工作的问题,会议认为应利用我现有的条件,在农村组织农村青年,开展各项活动。但目前一段时间内,仍应尽可能留在城里,免得我离开后,一些工作衔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