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前文章之五
无限忠诚的革命女性
一一纪念兰芳姐逝世一周年
武玉铭
1999年9月兰芳姐就得病住院了,得悉后,我到北京看她时,精神还好。但时隔月余,责任大夫便告诉我,她得的病不好,位置同衍授姐夫一样在肺部。我在北京有事,隔几日,就去看看她,拉拉家常,叙叙往事。
然后回到她家里,同子女们一起商量,想点挽救的办法。
2000年4月,我有幸再次到北京开会,会毕,即4月28日晚8点多,我到医院看她,没想到,她的病情已经很不好了,连说话的声音都难以听清。无奈,我只好作一些安慰,怀着悬念的心情,拖着疲倦的身子,离开北京。时隔五日,她便与世长辞了。
值此一周年之际,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悲痛之余,我在惋惜,我在思念,我在回忆着她的一宗宗往事:她那种对革命忠诚、对同志宽厚的品格,慈祥而善良的心地,时时在打动着我,使我感到有这样一个大姐姐,是我们革命事业的骄傲,也是我们这个家庭的骄傲。
我与兰芳姐源于一个大家庭,从小同吃过一个锅饭,青少年时期先后走上革命道路,解放后又来往接触较多,因此,我们虽不是亲姐弟,但如同亲生一般。我们这个大家庭是在1937年太原失陷后分居的。我记得她父亲从太原回去后,亲自找我奶奶商量,我奶奶是当时祖父辈中唯一在世的。不征得她同意不好分家。据亲友赵寿延讲,“抗战前夕,我常好去你们家看看,那时你们家的光景确实不行了,锅里已经是稀汤刮水。”不久,我们家就按三个祖父,三支人,分为三家。我家因我父亲、日叔父早已去世,婶婶改嫁,就只有奶奶、母亲和我三口人,生活来源主要靠亲友帮助和临时雇人种地过活。兰芳姐家人口较多,再加上她父亲在外干过点事,沾染上一种不好的习俗,就是抽大烟,因此,境况很快衰落下来。她兄嫂虽多,但多在外,家中就靠年幼的弟弟武金铭做活,土改复查中我们的家庭成分均定为中农。兰芳姐就是在这种国家危亡、家庭破产的情况下于1938年,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断然走出家门,参加了革命。她后来亲自对我说,“那时在家里真呆不住了,家难、国难迫使我走上了革命道路”。
在抗日战争年代,兰芳姐先后担任过山西省武东县(现武乡东部)和河南省汤安县(现汤阴、安阳两市、县)的区委书记。在武东,1943年,日本鬼子正住在潘龙,他(她)们一区就住在洪水,相距仅十多里地,昼出夜宿,整天与敌人盘旋。据当时砖壁村的民兵队长李长胜同志对我说,“你兰芳姐真是个好同志,那时我们只担心怕敌人抓住她,可她什么也不怕,腰里别个盒子炮(手枪),迂事总是走在前边,让我们跟在后头”。在汤安,她也是一区区委书记,县政府住在姬家山,靠近太行山麓的地方,他(她)们就住在宜沟,是平汉线上一个重镇,距县政府三十多里,距日伪军驻地仅二十多里。那时日伪军还很猖獗,经常出动搔扰,整区、整村的被包围,有不少同志牺牲在敌人的屠刀下。就是在这样艰难危险的情况下,她从不示弱,坚守岗位。当时姐夫任汤安县委书记,她任区委书记,分居两地,总是隔一段,姐夫骑着马来看看她,而她很少回县。据同她在一起工作过的王振国同志讲,“那时兰芳敢于到平汉线上工作,作为一个女同志真了不起,她对敌斗争坚决,吃苦精神过人,个性虽然倔强些,但对同志忠厚,平易近人,令人钦佩”。
我是全国解放后,才与兰芳姐有较多接触的。那时我已调回省里工作,她和姐夫在武汉工作。1956年我到四川凉山搞外调,返回时,路经重庆,坐船到武汉,见面后,当谈到家乡和战争中的情况时,她振振有词地说,“我们能到今天真不容易呀!是背着脑袋走过来的!我的路是走对了,你的路也走对了。你要在家乡好好工作,报答党的培育之恩”。
1959年,我在新华社办的内部“参考”上看到姐夫改任孝感地委副书记,文章虽是表扬性的,叙述他对当地工作的一些新鲜见解,但毕竟是降职使用了。一时我心里很纳闷,后来才了解到,他确是在反右倾中受了处分。当谈起此事,兰芳姐总是说,“工作中受点挫折不怕,党不会冤枉人,这样反倒会使我们更加体会到党的光荣、伟大”。她告诉我,姐夫受处分不久,省委就根据中央的指示,给平反了。宣布平反决定,她也在场,省委领导都亲自下台,同他(她)们握手、道歉、安慰。文化大革命中,我又看到姐夫很早站出来工作了,后来几次反右倾,我又胆心怕他再犯错误。但不料,在这些风浪中,他(她)们对问题处理得都很好。在一次谈话中兰芳姐告诉我,“,当时每迂风波,造反派就来动员我(她)们翻案,可我(她)们有一个老主意,就是不说不利于党的话”。并且明确说清楚,“我们的事是党内问题,不准推到社会上。”从这些事例中,我深深体会到,兰芳姐和姐夫是经得起战争考验的,也是经得起在和平环境中复杂斗争考验的。他(她)们不愧为忠于党、忠于革命事业的共产主义战士,他(她)们虽然离开了人间,但这种高贵品德和不朽精神是永远值得后人学习和继承的。
兰芳姐,安息吧!您永远活在我们全家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