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甲洲“左”倾为祸受处分
1932年11月上旬,张甲洲率游击队穿越呼兰、兰西、肇东,到安达一带,所到之处,迅速摧毁敌伪政权,广泛发动群众。中旬,省委巡视员吴福海来队,传达中共临时中央“北方会议”精神。此会议受“左”倾路线影响,认为中国革命高潮空前高涨,革命时机已经成熟,无视东北已被日军占领、开展反日斗争是第一要务的实际,要求东北党组织与南方一样进行土地革命,并要求把游击队改编成工农红军。巴彦游击队被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36军江北独立师,张甲洲为司令,赵尚志、吴福海为第一、二政委,原来的各大队也都改成团的建制。
12月上旬,独立师由安达向西行进,以期会合那里的李海青、邓文部义勇军。行至泰来时,得知李、邓已开往热河。独立师只好回师东归。
东归路上,独立师按照满洲省委的指示,执行土地革命等“左”倾政策,每到一处打土豪、分田地,进行土地革命。这样一搞,使得形势发生了剧变,原来大多数地主对游击队是支持的,给粮食、给武器,执行土地革命政策后,他们不再给游击队送粮食、送武器了,甚至进攻游击队。此外,部队中一些地主家庭出身的指战员,也与党渐渐疏远了。
当独立师来到绥棱、铁力交界的一撮毛地区时,个别战士缴了索伦营山队两支三八步枪,引起了激烈的武装冲突,独立师伤亡惨重。此时,正值农历十冬腊月天,天气特冷,许多战士手脚被冻伤,连续10余天的孤军奋战,独立师人困马乏。紧接着,他们又在半截河和庆城县境内连遭地主武装和伪军的伏击,结果,独立师被打散了,赵尚志也与部队失去了联系。张甲洲苦等4天,赵尚志才找到他们。当师部宣传要向汤原挺进时,独立师中的巴彦籍战士动了回家过年的念头,行至东兴县时,各团开始不断有人开小差。独立师回到根据地姜家窑时,全师只剩70余人。人员稀少,加上弹尽粮绝,为免遭日伪军围剿,张甲洲、赵尚志不得不忍痛决定:暂时隐蔽,听令再集。
1933年1月18日,是个令人心碎的日子。在姜家窑屯东头的大树下,张甲洲、赵尚志带领着独立师仅有的70余人,举行了悲壮的散师会。此时此刻,这些铁打的汉子个个泪流满面,张甲洲更是失声痛哭。最后,他擦干脸上的泪水,慷慨激昂地对大家说:“咱们还有能干的那天,大家把枪都带回去,马也骑回去,等待时机,我们还要重新组织队伍。我们不能灰心,鬼子一日不除,我死不瞑目,今后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宁死也要当精忠报国的岳飞,绝不能当丧权辱国的秦桧!”
当张甲洲、赵尚志率领着抗日健儿爬冰卧雪与日伪浴血奋战之时,躲在“红色首都”莫斯科的王明、康生却坐不住了。二人分别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副团长。康生向王明进言道:“罗登贤、张甲洲他们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的指示也拒不执行。巴彦游击队专打日军、不斗地富,违背革命规律嘛,多影响国际大局!应该命令国内撤销他的政治局委员、省委书记职务。您看呢?”王明采纳了康生建议。
不久,“圣旨”到了上海,又从上海到了哈尔滨。上海临时中央派魏抱一传达指示,在满洲省委扩大会议上,省委书记罗登贤被撤职,李实代理省委书记。
江北独立师解散后,张甲洲、赵尚志、吴福海等人前往哈尔滨向省委汇报工作。
“啊?你们只剩70多人了,你、你、你们犯了右倾路线错误,必须作出深刻检查!”省委领导板脸教训。
张甲洲接过话茬:“究竟谁犯了路线错误还难说。”
“什么?难道你敢怀疑王明、康生同志,他们都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布尔什维克。你反对王、康就是反对斯大林,就是反党!”
“少扣大帽子,明确告诉你,我不服,不检讨!”赵尚志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三天后,莫斯科派来的省委书记魏抱一宣布了决定:“开除张甲洲、赵尚志党籍!”
对于江北独立师的失败,张甲洲深知省委不会从执行路线正确与否上考虑,所以他不申诉,省委也不让他申诉。
对于这件事,独立师第二政委吴福海在建国后这样说:“当时,省委书记找我谈,宣布开除张甲洲、赵尚志党籍;我被留党察看3个月。因为我去时间不长,解散那天我不在游击队。”
错误的处分,没有泯灭张甲洲、赵尚志两位战将的报国之心。巴彦游击队从成立到解体,只存活8个月零2天,就成了王明左倾路线的牺牲品。建国后,冯仲云说:“巴彦游击队的失败,主要由满洲省委巡视员吴福海负责,他在那批判了‘北方特殊论’,要在东北搞苏维埃和红军。这个口号是‘左’倾的,‘北方会议’是教条主义,不看客观形势。当时反日是主要的任务,但却没提反日口号,反而提出土地革命和苏维埃、红军的口号。这个口号在东北当时的情况下,是不对的,行不通的。”
1933年1月26日,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在莫斯科写给满洲省委的指示信中,才提出“抗日统一战线”的口号。张甲洲原先搞的反日大同盟就是抗日统一战线,不过那时没有这个词,张甲洲实则是统一战线政策的创立者和积极实践者。
张甲洲党组织关系一直在北平,当时开除他的党籍只是口头宣布,因此没有实际效果。此后他仍然以中共党员身份进行革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