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

　　短短的几十秒钟，我在告诉与不告诉之间做着选择。

　　最终理智告诉我，暂且隐而不言吧，就让老爸了无牵挂的接受治疗，待术后，根据他身体恢复的情况，择机再向他解释这一切了。

　　这样想着，我就没有再劝说什么。

　　但我不失时机的问了句：“老爸，你要动手术的事，用不用告诉我哥?”

　　老爸特别生气的抱怨道：“这个混账的东西，我住院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过来看我，就知道给你打电话，问情况。我不相信，他忙的连下车到家里看看的时间都没有了?”

　　随后，老爸问我：“然子，今天是星期六吧?公司都休息，他也应该有时间呀?真不知你哥是怎么想的!”

　　少顿，老爸对站着的我，赌气的吩咐道：“然子，既然你哥把我丢下不管，那，我手术的事就不用告诉他了。我不信，没有了他，我还不能治病了。”

　　“然子，咱俩上次不是也没有告诉他，就做了胆囊手术了嘛?除了，让你一个人受累外，老爸不是也挺过来了嘛?”老爸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

　　“没错，但，那是个小手术。这次手术，可不是个简单的手术。我觉得，不管怎样，咱们这边把事情给他说了，管与不管让他自己去想去。这样，免得日后被他俩口子得了便宜，却反咬一口。我了解他俩的个性，这种事以前不是也发生过吗?”我提醒道。

　　也许是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老爸就顺势说道：“那，你就给你哥打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他今天要是休息，就叫他过来一趟，大家商量一下，趁早把手术的事定了，争取在下个星期做完，这样你姐也能早点回去。”

　　安顿好老爸后，我出门拐到我的休闲小隅，准备给兄长打电话。

　　2010-07-16　10:17:42

　　第十一章 (四)

　　站在楼梯口，我一边翻找着兄长的电话号码，一边在打着腹稿。

　　我在想，要怎样说，既能说服兄长过来看老爸，又能不招惹到他厉害的老婆?还是那句话，不想给兄长惹麻烦。

　　正想着，闻到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道从下层楼梯飘然而上。好奇的走近栏杆探身望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下层的楼梯台阶上喷云吐雾那。

　　听到上面我的动响，他抬头望向我。

　　噢，原来是昨天手术的女病区5床的儿子，他老妈昨天做的胃癌切除手术，下台后直接转到了抢救室，看主任和护士里外的忙活着，感觉老太太的情况应不是太好。

　　见我站在上面，5床的儿子就站起来，边掐灭手中的烟头，边拾阶而上。到我这儿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双眼红红的，他，刚刚哭过。

　　同为病人家属的我，不由的关心的问道：“大哥，老妈怎样了?”

　　听我一问，5床大哥叹了口气，说道：“哎，不好啊!到现在还没过危险期哪!”

　　“大妈，不是胃癌吗?怎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手术?”我好奇的问道。

　　大哥抬头看了我一下。也因为这段时间都面熟了，所以，他就没有避讳的告诉我：“不光是胃癌。老妈已转移了，子宫、卵巢、大肠都长满了。昨天的手术是主任做的，能切除的，主任都给做了，其余做不了的，只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儿。没办法，太晚了!”

　　我更好奇的问道：“大妈的病是才发现的吗?以前怎么没想到治疗呀?”

　　大哥内疚的解释道：“老太太的病一年前就有了，当时也是体检时发现的。那时，瘤体还很小，主任曾建议她，考虑手术切除。但我妈不知听谁说的，用什么偏方能治好她的病。就住院简单的消炎后，回家就开始吃偏方。当初，我反对她用偏方，劝她还是到医院做系统的治疗。但，老妈就是犟，横竖谁也劝不动，最后还把我说的动心，四处帮她讨药方。这样拖拉到现在，一年了，没见老妈的病好转，身体其他地方的不舒服却越来越厉害。这不，老太太自己受不了，要求我将她送到医院住院。经过检查，才知道，胃癌不仅没治好，肚子里还转移了。现在，再做手术，也只能是暂时的维持。用主任的话说，我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现在只能熬时间了。”

　　“哎，现在想想，我真的后悔。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持送老妈来医院治疗?还帮她讨药方，以为自己有多孝顺，岂不知是害了她。”大哥懊恼的搓着双手。

　　2010-07-16　10:22:49

　　见大哥在痛苦的自责，我忙安慰他：“大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不是也希望老妈好嘛?光后悔也没用，还是想办法给老妈积极治疗吧!”

　　大哥说道：“是啊，虽说已到这种地步，但我和我妹妹还是要想办法给老妈治病。不管怎样，这次我们是不能再错失机会的。”

　　“对呀，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做儿女的就要试一下，否则，以后真的要后悔的。”我赞同的回应道。

　　情绪稍稳定后，大哥小心地问道：“你们家老爷子怎样啦?他的病确诊了吗?”

　　“是肝的毛病，长了个小肿瘤。”我避重就轻的回道。

　　“哦，肝上的肿瘤。这个可有点麻烦呀。”大哥比较明白的说道。

　　“运气不好啊!老爷子临老了，又要遭这样的罪。我现在，都不敢告诉他实情。”我感叹道。

　　大哥劝道：“老人都这么大岁数了，最好不要告诉他实情。否则，他会有心理负担的。”

　　随后，他有所不解的问我：“我看，你们家老爷子心事挺重的，平时，就一个人躺着想心事。不像我妈，心**宽的海量了。去年检查出胃有毛病后，硬是想法设法的通过别人，将真实的病情了解清楚，回家还安慰我爸，不要着急。”

　　我解释道：“老爷子有抑郁症，不太愿意多说话，就喜欢一个人想心事。实际上，好多的事情，不但没有想明白，反而越想越烦。人那，就更加的闷闷不乐。”

　　“这样可不行，对病的治疗是不好的。常言道，病，三分治七分养，心情对病后的恢复有着很大的影响的。说实在的，以我老妈的心态，去年若听主任的话，进行手术切除，一定会恢复很好的。因为，她的性格很开朗，心里没有太多的杂念，这样多术后身体的恢复会起到积极的作用。可惜啊，给她耽误了。”大哥叹惜道。

　　见大哥伤心后悔，我安慰道：“有些事，我们也不能提前预知到。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相信你也不能这样的错失良机的。”

　　“所以啊，小妹，有些事该抓住机会的，就不要犹豫，尤其是治病。”大哥点到为止的提醒着我。

　　我认同的点点头：“是啊，我现在，就在为老爸应该做怎样的治疗，而犹豫着，而选择着。但，说实话，怎么做，都觉得不妥。”

　　“静下心来，大家坐下好好的商量一下，多听大夫的意见，毕竟他们的经验多。”大哥好心的建议我。

　　随后，大哥又叮嘱道：“小妹，民间偏方也许对某些较轻的疾病有效，但对我妈和你爸这样的病，其效果是即微又小。千万不要过分的相信偏方。要知道，救命的还是科学啊!”

　　2010-07-17　21:00:51

　　第十一章 (五)

　　看着5床大哥离去的背影。我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以如他的步履一样的沉重。

　　耳边余音尚在的悔恨之语，仿佛在说着明天的我。

　　曾经的短暂的犹豫，在与5床大哥交流后，荡然无存。我决定，支持老爸手术治疗!

　　我太明白了，我若做这样的决定，也许以后我不会像5床大哥这样的后悔遗憾。但，做了这个决定的我，注定了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甚至是，不可预测意外后的责难和误解。

　　现在的我，处在一个非常矛盾、敏感的位置。

　　老妈，头脑清楚，明白怎样处理老爸的事情，但，她的生活尚需我的照顾，根本无力来处理老爸的事情，只能将一切，托付于我。

　　姐，多年在外，不了解老爸的病情。现在虽说回来了，但有许多的事情尚未完全安排好，身处调整状态的她，也不能对老爸的治疗有任何的帮助。

　　兄长，若有若无的游荡在我们的周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对于老爸的病情，我相信，他了解的不比我少。但，人家就是静默观望着，仿佛看着的是别人。而非，给予他生命，抚育他长大的老父亲。

　　此时的我，内心如同这无人的楼梯间，空荡荡的。好希望有个人能像我身后的这道墙一样，给我以依靠。但环顾四周，除了手机屏幕上我的镜像外，我想不到任何人啦!

　　心情复杂的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我，我又如阿Q般的自我了——我不能辜负老妈对我的托付;我不能像姐那样的无助;我不能像兄长那样的冷漠无情。所以，我必须向前一步，站出来。一切皆由我来做，来承担吧!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要求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