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几天，老爸有些反常，话说的特别少，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心事。

　　我不放心，问他是否不舒服?他有时会回答我，不是的。有时，干脆只是无言的看着我。

　　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他握我的手，更紧了，仿佛，生怕分开似的。

　　回到家中，以改往日独坐一室的习惯，喜欢紧挨着妈，如婴孩般蜷缩着躺着。即使，妈在看书，甚至在诵经，老爸只是微闭着双眼，静静地陪在妈的身边。

　　有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老爸又这样躺在妈的身旁，我听妈问他：“这样不蜷吗?”

　　老爸则回妈道：老婆子，这样我心里舒服。”

　　那一刻，我的心酸酸的，我感觉到老爸对妈的眷恋和不舍。

　　我明白，老爸一定是想到自己的病不是血管瘤这样简单的病。因为，前几天，我给他收拾床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枕下的医书中的肝脏肿瘤部分打着折角。

　　想象得出，深夜的灯下，老爸戴着老花镜，看着医书，对照着自己的症状。然后，是内心的担忧和惊恐，进而是长长的不眠之夜。。。。。。

　　那天，我提出晚上留下来陪他，老爸则谢绝了。他说，家里还有朋儿和枫庆，要我回去好好的陪他们。

　　那天，我走的时候，老爸无言的站在门口，看着我穿鞋、出门下楼。然后，再打开窗，看我开车走远。

　　有一天，老爸还是站在门口，看我穿着鞋子，忽然对我说了句：“你要是没结婚多好!这样，就能留在我和你妈的身边啦!”

　　看我不解的看着他，又解嘲道：“哎，你老爸真的是老糊涂了。怎样能永远把你留在身边呀?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当时，妈批评老爸太自私，只想着自己。

　　其实，现在想想，那正是老爸对我的一种深深的不舍和怜爱。如他所说，我们爷俩有着太深的感情和缘分啦!

　　2010-07-20　20:59:33

　　有人曾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我觉得，这应是父女之情最贴切的比喻。

　　做为女儿，就应该给予父亲无微不至的关爱，在日常生活中，以女儿的柔情点滴回报予父亲的抚育之恩。

　　今天的我，最大的欣慰是，上苍给我了如此多的机会陪伴在老爸的身边。

　　让我给他以生活上的照顾，给他以精神上的抚慰。让我有机会，与老爸相牵同行，共同感受生活中的苦与乐。。。。。。

　　也许有一天，姐或哥会后悔，没有经常的回来陪伴和照顾老爸老妈。但在我，这种后悔也许是微不足存的。可能的遗憾，就是上苍没有给我足够多的时间，陪老爸在生命的旅程上走的更长、更远些。

　　因为，即使爱是无限的。但，生命是有限的。

　　所以，我要做好当下，我要珍惜与老爸老妈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我要让老爸知道，他不是孤单的，他的老伴和儿女是关心他、爱他的。

　　为了老爸，我可以容忍兄长对我的误解和抱怨。为了老爸，我可以隐瞒兄长对老爸的冷漠和绝情。而给兄长编造着各种的借口和理由，让老爸觉得，他的儿子是关心他的，之所以儿子没有到医院来看他，只是工作太忙的缘故。

　　而我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老爸最后的人生是幸福和愉悦的，是没有遗憾的。

　　2010-07-21　10:19:47

　　第十三章 (一)

　　今天因为道上塞车，在将朋儿送到学校后，赶到妈家就较平日稍晚些。

　　怕老爸着急，我还没到妈家时，打过去个电话。妈接的电话，告诉我，老爸早已下楼等我了。于是，我直接将车开到楼前小卖部的门前。

　　抬眼望去，老爸正背着手，静静的站在楼前平台的栏杆前。

　　清晨的阳光携着薄雾，柔柔的罩着老爸高大挺拔的身躯。

　　但见，晨光中的老爸，梳理着纹丝不乱的毛式背头，身上穿着我在父亲节时，在新玛特给他买的休闲套装——黑白相间的格子短袖衬衫，银灰色的休闲西裤，白色的休闲鞋。

　　此时的老爸，用我们家朋儿的话说——真是太有风度啦!

　　也许是在凝神想着心事，老爸没有看见我的车已无声的停在道的对面。

　　我心情复杂的摇下车窗，怜惜的看着晨光中沉思的老爸。我不敢相信，有一天，如此伟岸的身躯会在我的眼前消失，让我，再也触摸不到。我不能想象，有一天，如此和蔼有风度的老爸，会只留存在我的记忆中、梦中。。。。。。

　　曾经见过无数美图的我，自认，伫立晨光中的老爸该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画面了。欣赏中，心中忽有要保留下来的念头，立即拿起手机，对准老爸微调着镜头。

　　这边的我正调整着镜头，那边的老爸看见了我，忙向我招手，随后拾阶而下。担心老爸有闪失，我忙收起手机，下车迎过去，和老爸相牵着走过街道。

　　坐在车里的老爸不放心的问我，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说，道上塞车耽误了。

　　沉默了片刻，老爸突然问道：“然子，今天是星期四吧?”

　　我通过车内的后视镜望向他：“是啊，明天又到周末了。”

　　老爸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望向车窗外。

　　窗外的一切，老爸是如此的熟悉。

　　曾经晨练的街心花园;曾经无数次来接送朋儿的小学校;曾经购物的超市。。。。。。

　　如今，经过这些熟悉的老地方，老爸该会是怎样的心情哪?我没有勇气去问这个问题，我只是在后视镜中观察着老爸的表情。

　　看去，老爸依然平静沉思，但，总觉得老爸的眼睛其实是湿润的。。。。。

　　心，突然感觉很失落，很痛。我不知道，这样送着老爸的机会，我还会有多少?

　　2010-07-22　00:25:32

　　第十三章 (二)

　　今天给老爸输液的是刚从内科轮换下来的宋薇果。

　　以前，老爸和老妈住内科时我们经常的打交道，所以彼此熟识，我叫她为果果。

　　果果今天看见老爸也挺高兴的。

　　她一边给老爸进针，一边逗着老爸：“老爷子，还记得我吗?”

　　老爸仔细的端详着她，忽儿笑指着她，说道：“哟，你不是那个果果吗?你怎么调到外科啦?”

　　果果夸奖道：“老爷子，你的记性真好，这么长的时间还记得我。我们是护士大调换，昨天刚到外科的。以后，你要是有事，就说一声。”

　　老爸轻叹一口气：“哎，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啦!”

　　果果一边收拾着针头和输液管，一边安慰着老爸：“老爷子，别这么说。有病，就应该找医生治呀?”

　　随后，她抬头看了看我，问老爸：“老爷子，还是大姐在这儿照顾你吗?”

　　老爸转头看了我一眼，无奈的回道：“不是你大姐照顾我，还有谁呀?”

　　果果直起身子，望着我：“大姐，你对老爷子真好，我们科里的单主任，还经常的提起你。”

　　果果说的单主任以前与兄长俩口子挺熟悉的，对我的印象还是听兄长及兄妻所言的。

　　记得，初次与她接触，感觉她对我挺冷淡的，对我似乎抱有一些成见。以后，随着接触机会的增多，尤其是看到我这几年默默的一个人照顾患病的老爸和老妈，她对我的态度渐渐的变得温和起来。在爸妈住院期间她又给我提供了许多的方便条件，使我能更好更方便的照顾爸妈。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虽然，我从没有在她的面前评论过兄长俩口子。但看得出，她对兄长的看法已有了许多的改变。对于兄长的一些做法，她也曾经劝说过兄长。

　　可能是不认同兄长对待父母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她老是劝说兄长的原因，单主任和兄长间的联系，到现在几乎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