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读研的时候,偶然听邓老师门下的一个“师妹”说起,研究生面试结束后她去找邓老师道别,邓老师曾经问她是否知道我选的是哪个导师,言语中颇有几分延揽于门下之意。
我听了以后,心中一动,便去旁听了邓老师的专业课。旁听的结果并不是我喜欢上了词学研究,而是喜欢上了“师妹”,把“师妹”变成了“女友”。以至于后来邓老师问,你当时要听我的课是不是早就有所企图?我含笑不语,心中暗道:企图倒是没有,“课为媒”却不假。
与邓门联了“姻”,不免也就参与了邓门的一些事,比如说陪着女友看汤米啦、跟着蹭个饭什么的啦。有一次蹭饭的时候,汤老师忽然说要单独敬我一杯酒。我受宠若惊,连忙问是何故。汤老师说,有一天问汤米,看过你的这些阿姨们你最喜欢谁啊?汤米却意外地说:最喜欢H叔叔。汤老师说,小孩子的话是最真的,你只陪过他一次,他却最喜欢你,真是难得。
呵呵,我听了心中也颇为得意。那个晚上邓老师、汤老师都忙,我和女友在邓老师家陪了汤米玩了一个晚上。那时的汤米可爱得不得了,玩到九点半吧,主动地说,我要睡觉了。然后自己洗脸、刷牙、洗脚。我和女友赞叹不已,多省心的孩子啊!不料汤米收拾妥当,又端出来一个盆子,说:“阿姨,给我洗屁股!”“啊?还要洗屁股?”女友大窘,“你自己洗吧!”汤米说:“我妈妈每晚都给我洗屁股的!”我听了出来打圆场,说:“我给你洗吧。”汤米说:“好吧。”我们两个嘻嘻哈哈地洗完了屁股,汤米上了床,钻进了被窝。我说:“闭上眼睛睡吧。”汤米却又从枕边递给我一本图画书,说:“妈妈每晚都要给我讲故事。”“好,给你讲!”我无奈地翻开书,给汤米连说带比划地讲了一个好像是关于磨坊、强盗、猫、公鸡的故事,逗得汤米“咯咯咯”地笑。讲完了,我说:“故事讲完了,睡吧!”“嗯。”汤米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时是多么好的一段时光啊,邓老师事业正攀上了一个高峰,巾帼不让须眉,坐对春风,顾盼生姿。很久以后我和成为“妻”的女友还常常地提起那时,说起邓老师的风华绝代,说起汤老师的儒雅和蔼,说起汤米的机灵可爱。
翻开那时的一张照片,邓老师穿一身宝石蓝的刺绣套装,眉目清秀、唇线清晰,宛如一幅工笔画。听妻说,这张照片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同级的另一个师妹看到妻手中拿着的这张照片时,赞叹道“你们导师真漂亮,象一朵花一样!”刚巧邓老师在一旁听见了,问:“象什么花呀?”那师妹想了想:“嗯,象牡丹花。”邓老师听了撇撇嘴,说:“就是想说我胖呗!”
当时流年花似锦。三年的研究生时光一晃而过,临近毕业的一个晚上,妻去参加她们师门告别的聚会(之前妻转告说邓老师让我一起去,我自付三年蹉跎、学业无成,有点愧见江东父老的味道,就说还是不去了,代为推辞吧。),我和宿舍的几个弟兄出去喝酒。走在路上,接妻的电话,妻说:邓老师说让你一定过来。于是我就去了。席间邓老师指着我说:“你也是我的弟子。”我听了心中自是感动,嘴上却只是一味地“谦虚”道:“半个,半个弟子”。
离开学校后,当年的10月我和妻回到济南摆了几桌婚宴,邀请到了邓老师一家。自此别后,十年未见。十年间,只是从妻那里听一点邓老师的近况,为邓老师“高就南师”而高兴,偶尔动动心是不是要考邓老师的博士,或者畅想全家前往南京拜访一下邓老师。然而都只是想想,总是怕麻烦,总是无由的愧见,总是认为还有的是时间。然而,只是然而,直到没有了然而……
诗曰:
感君青目愧难当,嬉游门前翼比双。
文章无成君不弃,犹称弟子引清觞。
自别后,常思量,携子寻那乌衣巷。
思量十年未成行,行时唯余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