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程与段子英革命伉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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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天使在人间 ]创建于2012年09月25日

王展程和段子英劫后余生的意外重逢

发布时间:2012-09-25 14:46:54      发布人: 天使在人间
  第一次反“会剿”以红军大获全胜而宣告结束,然而恼羞成怒的敌人不甘心失败,当战争的硝烟还在井冈山上空飘荡未尽的时候,湘赣两省的敌军又处心积虑地策划着对边界的再一次“会剿”。他们不想让根据地有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明天又要远征了,出发的前夜,王展程与段子英相拥而坐。虽然结婚才几个月,可俩人都觉得,对方已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有时候甚至不敢去想,失去了对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而在战争年代,总是聚少离多,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
  段子英依偎在王展程胸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在龙源口战斗时留下的初愈伤疤。“自从上次你在龙源口负伤后,每次打仗,我都觉得特别的担心,总怕你会有什么事。”她不安地说。
  王展程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段子英的背:“放心吧,你只管安心在后方工作。万一我回不来了,只要你每年这个时候为我烧点钱纸,我就心满意足了。”
  段子英听见这话,呆了一下,落下泪来。她紧紧抱住王展程,仿佛他已走到死亡的边缘。这一刻,她觉得好可怕。
  看见段子英为这句玩笑话竞潸然泪下,王展程心中一惊,赶紧反过来安慰她道:“开个玩笑呢,你就拿个棒槌当针使。放心,敌人的子弹碰到我都会拐弯的。”
  远处,不知谁家的公鸡打出了第一声长鸣。王展程像听到了出征的号角,他蓦地松开段子英,站起身整整衣服、军帽,对段子英说:“明天早上,哦,不,该说今天早上了,”王展程哑然一笑,“今天早上6点钟我们就出发,我得赶回团部去,你休息吧。”
  “我送送你。”段子英立起身,理了理额上的乱发,恋恋不舍地说。
“别送了,等会儿天亮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王展程说完,转过身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当儿,王展程突然又走回来,他在段子英面前站住,弯下身,用他厚厚的嘴唇碰了一下段子英的鼻尖,轻轻说了声:“多保重。”说完毅然地一扭身,跨出了门口。
  段子英向前走了几步,倚门而立,目送王展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她突然想起了杜甫的两句诗:“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是啊,明天,明天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泪水顺着她的双颊,慢慢滑了下来。
  自从红28团、红29团前往湘南的酃县、茶陵以后,段子英在井冈山只听说红军占领了酃县,此外,很久以来再没听到什么消息了。
  7月中旬,江西敌人11个团突然窜入永新,幸亏边界军民早有准备,粮食武器大都坚壁清野了,敌人只占领了一座空城。毛泽东、宛希先、朱云卿、何挺颖等率领红3l团,在边界群众的配合下,日夜袭击骚扰敌人,使敌人的11个团龟缩在永新城内不敢轻举妄动。在长达25天的围攻战中,段子英一手拿枪、一手拿笔,几乎没好好合过一夜眼。
  白天,繁忙的工作使段子英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心思。毛泽东、宛希先率31团三营在永新九陂会议之后急忙赶往湘南,迎返受困在那里的红军大队,段子英、伍若兰等便随守山的红军从永新回到了井冈山。她们要到大小五井等地的医疗所照料伤病员,有时还得去动员群众为保卫根据地筹粮食、削竹钉等。
  然而,在晚上,一躺到稻草地铺上,对王展程的种种思念、牵挂之情就会涌上段子英的心头,她猜想着王展程可能会遇到的各种不测,有时会梦见王展程血肉模糊地向她走来。在梦中,她又会常常惊叫着醒来,这时伍若兰就会爬起来,像照顾小妹妹一样的安慰她。其实,伍若兰又何尝不是揪心地思念担忧着朱德,可她毕竟性格刚强,经历的事情也多,因而在各种情况下都比较能沉得住气。
  好几个晚上,半夜惊醒之后,两个人就默默相拥,坐到东方发白,又去忙那忙不完的工作。
  毛泽东率领部队也走了十来天了,可仍然是杳无音信。
  8月中旬,突然传来了红军大队在湘南失利,红29团几乎全团覆灭的消息。身心疲惫的段子英几乎不堪重负,她一个多月来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她不可能像毛泽东等人那样,对各种形势分析得那样透彻,但她至少知道,红军到了湘南很难站住脚。湘南敌人比江西敌人要强大得多,而湘南的群众基础又比不上江西。因为湘南起义时,那儿曾实行了过“左”的政策,使那儿的地主武装对红军恨之入骨,欲诛之而后快。
这天,伍若兰和段子英早早的就到大井医疗所,抱出一大堆浸满脓血的被子、绷带来到河边清洗。天气很好,太阳还没有出来,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着大井村,使人感受特有的清凉。村上的小鸟啾啾叫着跳来跳去,清澈的小溪水一如既往哗哗地流淌,这一切,都给人一种安宁静谧的感觉,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
  然而段子英的心情一点儿也没有因此而好起来,她想到王展程临行前说的那句玩笑话,总觉得有点凶多吉少。她一边用捣衣槌有节奏地捶打着脏被子,一边与伍若兰聊着部队远行湘南的事,心里总有一种莫明的担心。
  不一会儿,两个护士抱了许多被子衣物来洗,伍若兰认识他们,一个叫彭聪,一个叫彭仲兰,都是湘南宜章人。她们看到伍若兰一大早就和一个女同志在这儿洗被子,便打招呼道:“伍大姐,你们真早啊!”
  “哪里,我们也才来了一会儿。”伍若兰答道。
  叫彭聪的那个护士走下河堤,站在河边的洗衣石上,对伍若兰说:“伍大姐,你听说了吗?28团2营营长袁崇全叛变了。据说,在追叛徒的时候,我们这边一个姓王的参谋长被袁崇全开枪打死了……”
  伍若兰吃惊地站了起来,却听见身边发出“咕咚”一声,她回头一看,只见段子英一头栽到了河里。她急忙跳进河里,抱起段子英:“子英你怎么啦?子英你怎么啦?”此时的段子英牙关紧闭,脸色苍白,浑身冰凉,已是不省人事,昏迷过去了。一个多月来紧绷在她脑海中的那根弦,突然之间断了。
  伍若兰和彭聪、彭仲兰七手八脚地把段子英弄上岸,背起她朝医务所跑去。医生对段子英又掐人中,又做人工呼吸,伍若兰在一旁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不断地呼唤着:“子英,你醒醒!子英,你快醒醒啊!”
  段子英忽忽悠悠地醒了过来,看见伍若兰,泪水便无声地滚滚而下。伍若兰上前为段子英掖好被子,说:“子英,你先别急,我们再去把情况核实一下。”
  原来彭聪是听一个替29团挑伙食担子的邹阿义说,29团被打散后,他就跟随28团一道行动。8月25日,他们一离开桂东的寨前村向井冈山前进,就发生了袁崇全叛变事件。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王尔琢和王展程带了兵去追,第二天,就听大家说,叛徒把王参谋长打死了。
  一连几天,伍若兰就这样衣不解带地守护着时而昏睡、时而发呆的段子英。伍若兰千方百计地搞了两个鸡蛋来,煮熟后强迫她吃下去。
 这时,又有坏消息传来,边界各县的县城和平地几乎全部被敌人占领了,他们到处杀人放火,在边界各县荼毒生灵,无恶不作,湘赣两省的敌军也正进一步向井冈山腹地——茨坪和大小五井一带推进。
  井冈山上,大小五井,一副紧张的战前局面:家家户户削竹钉、做小红旗,妇女儿童、少先队也组织动员起来了。
  8月30日一大早,伍若兰就全副武装起来,她对段子英说:“子英,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上黄洋界去了。敌军集中了四个团的兵力已到达黄洋界山脚下,想从那儿打开缺口进犯井冈山……”
  “我也去!我要亲手杀几个敌人!”段子英没有听伍若兰说下去,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伍若兰一把按住她“胡闹,快躺下,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段子英执拗地掰开她的手,很快地装束停当。“好了,走吧!”
  伍若兰知道她的脾气,只好依了她。
  黄洋界上一派紧张而热烈的气氛,一共好几百人。红军战士、赤卫队员、暴动队员各就各位,严阵以待,许多伤病员也带病参战。朱云卿、何挺颖和31团一营营长陈毅安都来到黄洋界,亲临指挥。
  在通往宁冈大陇和茅坪的小路上,分别筑起了五道工事和障碍:第一道是经尿液浸泡过的竹钉,第二道是竹篱,第三道是壕沟,第四道是滚木擂石,第五道是持枪以待的革命战士。
  敌人早上便开始发起了冲锋,但一次次被打下去。段子英拖着虚弱的身子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为在战壕中的战士送水送饭,一直似乎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敌人已经有四次冲锋被打下去了。下午4点钟,茨坪修械厂的同志送了一门刚修好的迫击炮上来,一发炮弹打中敌人的指挥所。随着迫击炮的一声轰响,山头上煤油桶里的鞭炮一齐点燃,像火力十足的机关枪;一面面红旗也迎风摇曳,似有千军万马要冲下山去。
  山下敌人见此阵势,以为我主力红军回来了,仓皇逃窜,掩藏在战壕中的战士见状,跃出战壕,如猛虎下山,向敌人追击。
  段子英也从战壕里跳出来,挥舞着驳壳枪,大叫道:“同志们,冲啊——杀下去,别让这帮龟孙子跑了!”
  9月下旬,红军大队终于回到了井冈山。在回山途中,又连续在遂川等地击溃尾追之敌刘士毅部,收复了不少失地。一度沉闷的井冈山沉浸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喜悦中。
  段子英看到红军大队安然归来,许多沦陷区也摆脱了敌人的魔爪,心中感到了这一段时期以来少有的安慰。然而,从归来红军的那一张张疲惫而兴奋的脸上,她仿佛又看到了王展程的影子,一阵阵心痛不时袭上她的心头,让她难以自拔。
  夜幕降临了,月亮淡淡地挂在了茨坪的上空,段子英又信步走到黄竹坳。在这里,她曾和王展程送走过多少个黄昏,他们在这里议论边界的局势,商讨群众工作的进行,预测根据地的未来……然而,现在景色依稀,月光依旧,流水依然,这成片的黄竹还是那么风姿绰约,而那个人,却永远地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心痛,段子英颓然跌坐在一块麻石上,任凭滚滚泪水夺眶而出。
  她再次想到了王展程出征前的那个晚上的情景,心中默念道:“现在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温暖的怀抱了,展程,你为什么去得那么匆忙?”
  段子英就这样孤伶伶地静坐在这里,她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也不去管到底坐了多久。身边淡淡的桂花香不时飘过来,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包围着她的是波浪般汹涌的心痛。
  正在冥思苦想和无限痛苦之中,段子英似乎听到了伍若兰压抑不住的异样声音:“子英,王展程回来了!王参谋长回来了!”
  随后,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浑厚男低音:“子英!”
  段子英陡然地站起来,猛地转过身,打了个趔趄,还是站住了。盈盈月光下,她日思夜想的王展程就站在她的面前,只是显得很瘦很瘦,那浓密的大胡子也显得很长很长,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把他衬托得那么朦胧,那么神秘。
  段子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自己又是在梦中。在梦中,她曾无数次地梦到王展程,梦到自己倚在他温暖的怀里,享受他温情的抚爱。然而,每一次睁开眼睛,身边依然孤枕空衾,只是那一摊稻草发出幽幽的清香,而填满稻草的印花夹被的被头上总是湿湿的一大块。
  伍若兰见段子英还在发愣,忍不住把王展程向她跟前推了几步:“子英,真是王展程回来了。”
  段子英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定定地使劲瞧了王展程一眼,这才“嘤”的一声投进了他的怀抱,接着“哇”地哭出声来。
一个月来,段子英从听到“王参谋长牺牲”的消息起,就没有放声哭过,只是无声地流泪。不管有人在跟前还是没人的时候,只要一想起王展程,她的眼泪就无法控制地滑了下来,今天,她是喜极而哭!
  伍若兰看到这个场面,也感到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又怕打搅了他们,便悄悄地抽身走了。
  段子英紧紧地抱住王展程,像梦呓似地喃喃而语:“展程,我现在真的是在抱着你吗?告诉我,这是真的,这不是梦。你不要离开我,每一次,我一倒在你的怀里,你就离开了我。展程,告诉我,这不是梦!”
  王展程亦几乎要流下泪来,他俯下身子,温柔地吻着段子英的头发,段子英抬起盈盈的泪眼,发狂似的一下下亲吻着王展程又浓又黑的胡子。
  王展程轻轻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吗?”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
  段子英拉着他坐到她刚才独自坐过的那块麻石上,侧过身子,盯着王展程的脸痴痴地看着,接着伸出双手,把王展程整个地抱在怀里。
  王展程突然“哎哟”地轻呼了一声,吓得段子英一下松开了手,问道:“怎么啦?”
  “没啥。我没被打死,但是被打伤了,都是袁崇全那狗东西干的!”讲到袁崇全,王展程声音变得既沉重又悲愤,“王尔琢同志就是死在袁崇全这狗东西手里。”
  第二天,王展程住进了小井红军医院。经过这一次失而复得,段子英更感到王展程已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不能没有王展程,除了日常的工作外,王展程成了她生活的中心。每天她都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来看望王展程,只要她有空,有时甚至一天来几次。

  王展程伤得不轻,在段子英的精心护理下,他的伤势总算有了点起色,但伤口尚未完全痊愈他就重新投入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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