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飘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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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飘萍与“巧做戏”

发布时间:2012-12-20 14:34:11      发布人: 天使在人间
我们知道,你去采访别人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可能就是遭到拒绝。被采访的对象往往因为没时间或者对你存在戒备之心而不愿意接受你的采访,或者是由于你所要了解的事情和他有利害冲突时他也不愿意接受采访。这个时候怎么办呢?邵飘萍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这种方法叫做“做戏”。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从字面意思上也可以看出来,所谓“做戏”,实际上就是表演,就像是在戏剧中扮演一种角色似的,要用这种表演出来的角色打动人,促使采访顺利进行。邵飘萍在自己的《实际应用新闻学》中的“电话”一节中说:
  遇不肯接电话之官僚,如有特别必要时,亦可用非常之手段,而此非常手段中半面又有极正当之理由。非常手段者,即谓私宅中人请彼说话,或言某机关请彼说话是也……俟其接谈,则告以‘我乃某某’,并告以‘恐与新闻记者接坐中有人闻之不便,故不得已出此’……
  1917年3月,引起国内震动的中德断绝外交关系的决定在正式公布以前,新闻界首先探知这一消息的就是邵飘萍。邵飘萍关于这次事件的采访,正是运用了虚虚实实的做戏的方式。事件发生前的某一天,邵飘萍正在国务院某秘书的办公室办事,隔壁恰好是国务总理段祺瑞的办公重地。无意之中听到秘书打电话通知美国公使,说段祺瑞总理下午三点将要到美国使馆去访晤。电话立即触动了邵飘萍的神经,他马上联想到当时正值美国与德国断交,为了孤立德国并且取代德国在中国的地位,美国拉拢中国,希望两国采取一致行动。段祺瑞这时会晤美国公使,无疑是与中德关系问题有关。邵飘萍这时候并没有急着去找段祺瑞和他的秘书,而是抢先来到了美国使馆,以一个事内人的身份向一参赞询问两国要人会见的目的和内容。邵飘萍一再表示自己不是局外人,只不过想通过使馆使消息得到证实。在虚虚实实的采访中,邵飘萍又探听到美国政府对驻京使馆的有关训令。之后,他立即赶回国务院采访段祺瑞,同样向段表示自己是知情人,要了解中德断交的确切日期。邵飘萍的采访圆满结束,政界要人不知不觉就被邵飘萍钻了空子,提供了一条重要的内幕新闻。
  还有一次,内阁讨论金佛郎案,所谓佛郎,就是法郎在当时的译名,庚子赔款中法国部分本来可以用纸币来赔偿,但是法国国内通货膨胀使纸币贬值,于是法国要求中国用黄金代替纸币,于是中国因此而多支付了八千万元。在这次事件中,是严禁记者列席的,但是邵飘萍不甘罢休,守候在会场门侧。法国公使进入会场时,邵飘萍立即尾随。使门卫以为是公使的随从,没有阻拦。第二天,关于金佛郎案的讨论内容便见诸于报纸,引起民众的激愤。
  在这两次采访中,邵飘萍分别化装成知情人和随从,而得以获得信任,取得采访成功,这种方法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做戏”。这种方式在现在看来,有点类似于暗访。这种方式相信大家并不陌生,我们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到这种采访方式。它常用于揭露黑幕的批评性报道中,比如某个地方贩卖盗版碟,记者就会化装成一个普通的消费者对他们的地下行径予以揭露。这种方式使事件本身更接近真实。但是现在有不少对于暗访这种采访形式的质疑,有些人认为,暗访,以及随之而运用的偷拍、偷录等手段,让人有“鸡鸣狗盗”的嫌疑,新闻像是偷来的,而记者也更像是特务,采访就成为一种见不得人的活动。他们认为,这种方式使新闻获得的手段不够真实,因此也有损于新闻界的可信度。
  1997年,《芝加哥太阳报》得到举报,说一些政府的巡检员勒索小旅店。为了查清真伪,报社训练了两名记者,装扮成一对从小镇出来的夫妇,在当地买了一家小旅店,取名“幻景”。装修过程中,他们的水管和配电方面留下了显而易见的纰漏。半年时间里,两名乔装打扮的记者对付了一批批市政府和州政府的检查员,尽管旅店在消防、卫生、建筑等方面存在着违规、违章之处,但检查员们都忽略不计,因为他们接受了从10美元到100美元不等的贿赂。而这一切都有被巧妙隐藏的摄影记者一一记录在案。
  “幻景”旅店结束营业之后,《芝加哥太阳时报》的揭露文章连载了4个星期,那些激动人心的戏剧化的报道和照片不仅使芝加哥为之震惊,也使全美行为不检的政府官员大为惊恐。几十个电气和建筑巡检员因索贿而遭到起诉。
  但在普利策的评选中,这组报道先是入围,后来又被取消了评奖资格。当时在《圣彼得斯堡时报》任首席执行编辑的尤金·帕特森是1979和1982年普利策顾问委员会委员。他说,评委中出现了争论,许多人认为把奖项授予隐身采访的作品就等于支持这种报道的方式。”尤金说:“我不愿意看到有人鼓励其成为一种时髦趋势。”他认为:“如果报纸以编辑的身份要求政府坦白、公开,而自己又隐瞒真相或掩饰动机,新闻界作为一个整体就会在可信性方面付出代价。”《华盛顿邮报》的总编辑布莱德里也是当年的评委之一,他认为:“报纸获取新闻的手段不够诚实,又怎能为诚实和尊严奋斗!”
  所以这种采访方式的使用是需要有限制的,邵飘萍对此提出过两条记者所应当遵循的原则:一是要有正当之理由——即在道德行为或目的上应是高尚的;二是事后一定要给当事人解释清楚原委。否则的话,将会授人以话柄,有作伪、说谎、假扮之嫌。由此可见,邵飘萍在使用这种方法的时候是非常小心谨慎的,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邵飘萍本人正直的个性。这只是一种迂回的技巧,而不是欺骗的手段。
  在与人交谈的过程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体会,对于不同的人我们需要寻找不同的话题,而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心情状态下也需要有不同的谈话内容。如果这个人不喜欢篮球,那么你和他探讨NBA则很可能冷场;如果有人正在为某个事伤心,我们一定是要暂时避开谈论这件事的。这种技巧就是对被采访者心理的把握。
  说到对被采访者心理的把握和控制,应该算是邵飘萍新闻采写艺术中最大的一个亮点。邵飘萍非常善于捕捉被采访者的心理特征,顺应受访者的心理状态,达到使访问顺利进行的目的。
  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中国政府起初还是举棋不定的,有人主张参战,也有人主张中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得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终于在国务会议上作出了决定,那就是:决定参加协约国(英、美、法方面),对同盟国(德、意、奥方面)宣战。不过这项决定,还须要保守秘密。因此中枢各重要机关全部挂出了“停止会客三天”的牌子,国务院当然不会例外。
  可是大家都希望知道这项消息,街头巷尾,茶馆酒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都是在互相打听“咱们到底是参战还是中立”这个问题。然而谁也说不上来究竟怎么样。
  这是邵飘萍却不仅见到了段祺瑞,而且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新闻。他是怎么做的呢?邵飘萍先借了一辆挂着总统府牌子的汽车,坐上一直开进了国务院大门。在内传达室下了车,掏出了“京报社长”的名片,要求传达长给他回禀一下。传达长说:“您老不要难为我吧,这些日子不但段总理绝对不会客,就连他的秘书、侍从都不见客。”
  这时邵飘萍掏出了一千块钱,数出了五百元递给了传达长,说:“总理见不见没关系,只要您给回禀一声,这五百元送给您买包茶叶喝。万一要是接见了我。那我再送给您五百,您看怎么样?”传达长一想,给他碰一碰也没什么,不是白得五百元吗。于是这位传达长就拿着他的名片走进去了。
  不多时,传达长笑吟吟地走出来了,高举着名片,嘴里大声说出一个“请”字来。邵飘萍听了这个“请”字喜出望外,便大摇大摆地随着传达长走进了总理的小客厅。
  不是说三天内不见客吗?为什么段祺瑞竞接见了这位无孔不入的邵记者呢?这里面是有一个缘故的。段祺瑞当时心想拉拢舆论界为自己吹嘘,而他知道邵飘萍在当时是新闻界了不起的权威人士。
  当他看到来客的名片是邵飘萍时,他虽然明知此来是采访关于参战与中立的新闻来的,可是若不对他谈这个问题只会会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使他碰了壁,得罪了这位大记者,对自己多少是有些不利的。因此他才叫传达长把邵记者请进来。
  虽然段祺瑞绝口不谈和战问题,架不住邵记者再三、再四地恳求,并且提出了“三天内如果北京城走漏了这项机密,愿受泄露国家秘密的处分,并以全家生命财产作担保”的保证。老段不得不谈了,要他先立保证书,他便即时抽出自来水笔把军令状当场立下了。
  这时,段祺瑞才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内容不过是中华民国决定参加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细节也说了说,首先调动在法兰西的十五万华工,协助协约国修筑工事等等。
  邵飘萍得了这项消息,辞别了段祺瑞,又给了传达长五百元,就坐着汽车开到电报局去了。他把这项消息用密码拍到上海新、申两报。上海报馆接到这项重大新闻,立时就印行了几十万份“号外”在上海滩上喧嚷开了。
  在当时津浦路还没有通车,报纸号外由上海到北京必须由轮船运,要走四天路。因之当上海的号外运到北京时,已经超过“三天内北京城里不得走漏消息”的约期了。老段知道了这件事,也是莫可奈何的。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邵飘萍对于被采访对象的心理是把握得非常准的。
  仔细揣摩被采访者的心理,准确把握住他的心理变化,是采访获得成功的要素,同时也是我们日常交往过程中应当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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