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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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四年,北京的第一场雪

发布时间:2018-08-18 15:08:50      发布人: KirbyKuang

发布时间:2011-12-08 03:35     作者:    

 

一九七四年,北京的第一场雪
———— 回忆父亲母亲 (2011.12.9)

 

    三十七年前,一九七四年十二月九日,北京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清晨,路灯还没有熄灭。灰蒙蒙的天飘着雪花。雪,下得不大,但是刺骨寒冷让人难忘。

    我和父亲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府右街的北大医院。这时我头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还没有真正清楚地意识到,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踩着薄薄的积雪,我紧紧的抓着父亲的左臂,横穿过马路。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搀扶着父亲。

    回到家 —— 西皇城根亲王府里一个四合院的西厢房,父亲单位临时分给我们的两间住房,算是从河南“干校”返回北京的一个家,父亲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我呆呆地望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也没想到这会儿是否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父亲。

    就是在这个家,昨天,十二月八日的晚上,我和父亲在外屋看书读报。忽然里屋传出搪瓷脸盆被打翻在地的声音。父亲自60年代末下“干校”之后多年,耳鸣耳聋越加严重,他一点没有察觉。我冲进房间,发现母亲已跌倒在地,右手还扶着床沿,试图支撑着自己身体。

    我大声呼叫着:“妈、妈,你怎么啦!”

    父亲听到我的喊声,也冲进屋里。我们轻轻地扶着母亲平躺上床。可她锁住眉头、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看得出母亲这时候十分痛苦。 我从小就清楚,母亲患有血压高,多年的“干校”生活,让母亲根本无法系统地控制和医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的病痛,以至于今天突发脑溢血。父亲叫我立即通知杨阿姨(小时候知道她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干校”,知道她在医务室工作)。父亲单位随即也派来一部小车,我们把母亲送到离家最近的北大医院。

    在医院急诊室里,母亲静静的平躺在病床上,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舒缓了很多。守候在外的我,焦虑而无奈,时时刻刻等着、幻想着母亲说不定哪一刻突然会睁开双眼…… 我那时还不曾意识到母亲的脑溢血有多危险,或许也是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而父亲望着急诊室里的母亲,一言不发,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不祥。

    他与母亲风里雨里几十年,战火中走南闯北数十载,从未有什么让他们分开过。 战争年代,敌人轰炸延安,父亲随大部队撤离,不幸跌倒在炸弹坑里昏迷而掉队,后被梁湘伯伯返回救出;东北解放,父母一同在当地的政府部门里工作,艰苦恶劣的环境,让母亲换上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后几乎失去一条腿…… 历史上一次次的天灾人祸,都没有像今天让父亲如此不安。在我身旁的父亲向来坚定、不畏恐惧,从小我们是感受着父母的一言一行成长起来的。我知道,尽管父亲不会在我面前掉一滴眼泪,但他心里正承受着有生以来的最大的痛苦。

    最终,医生告诉我们,他们回天乏术,我再也等不到母亲睁开双眼对我慈祥的微笑了 ……

    这一年,我十八岁成人。一夜间,我失去了母亲。仿佛刚刚成长起来的我,一下又倒回从前,像儿时那样极度渴望、期盼母亲的呵护。此前,从来都是父母来关心我,要不就是姐姐们来照顾我。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来回报他们的疼爱和养育之恩。

    这一年,父母分别从自己单位的“五七干校”返回北京,磨难之后,他们很欣慰地等待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这时,大姐还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二姐已经到北京郊区插队。脱离了让身心疲惫的动荡年代,原以为一个四分五裂达五、六年之久的家,我们很快又可以团聚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可没料到母亲撒手人寰先行离去,竟让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庭从此走上与愿望完全相反的不归路。

    整整又过十年之后,同样又是一个冬天,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我们的父亲随母亲而去。

    父母为他们毕生奋斗的理想,为了党的事业和国家的建设走完了一生的道路。他们或许从来没有都没有憧憬过,几十之后,他们为之献身国家今天会是怎样、他们的儿女们的生活又会怎样。但他们一定很欣慰,我们对他们的爱、对他们的思念,今天和从前一样,永恒不变 ......


(谦, 2011-1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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