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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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KirbyKuang ]创建于2018年08月17日

记忆碎片

发布时间:2018-08-18 14:49:19      发布人: KirbyKuang

发布时间:2012-01-31 17:11     作者:   

 

        记 忆 碎 片
 ------ 回忆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妈妈在七四年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刚满二十岁,弟弟十八岁,姐姐二十二岁。

    我们小的时候爸妈工作很忙,我们又不大懂事,稍大一点就赶上“文革”,爸妈他们更是顾不上我们。以后又是下干校,我们一家五口人曾经分散在四个地方。爸爸在河南经委干校,我和妈妈在安徽教育部干校,姐姐在内蒙兵团,弟弟在广东舅舅家。那些年里,我们一家人聚少离多,从六九年姐姐去内蒙到七四年妈妈去世,我们家就没有团聚过。还是姐姐走之前我们全家照了一张合影,这也是我们家最后一张“全家福”。

    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她离开我们三十多年了,很多一起生活的印记都淡去,能回忆起的只是一些片段。

    在我印象中妈妈很能干,她在单位是个领导,平时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每周日休息在家里也总是闲不住。我们三个孩子的毛衣都是妈妈织,小时候的衣服也都是妈妈裁,妈妈做。妈妈还炒得一手好菜,我和姐姐做菜的手艺也是从妈妈那学来的。我们姐弟三个上小学时就学会踩缝纫机,自己学轧鞋垫。我们的独立生活能力都比较强,这和妈妈的影响有很大关系。妈妈的性格很好,我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发过脾气。她是个领导干部,但她平易近人,和周围的邻居相处的都非常好,邻居的叔叔阿姨、奶奶们常常提起这一点。我们隔壁阚叔叔夫妇是机关食堂的炊事员,家里有三个孩子和一个老人,生活不是很宽裕。妈妈时常拿一些我们穿不了的衣服给他们,也让我们有好吃的分给阚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吃。(父母刚去干校时,曾留我和弟弟两人在北京,那段时间阚奶奶也给了我们很多照顾。现在想起来也很感激她。以后没有再和她们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儿,阚奶奶可能已经不在世了,写这些也是对她老人家的一个怀念。)还有对面住的刘叔叔,是机关的木工,妈妈也常在生活上帮助他们。

    三姊妹中,我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算是最多的。姐姐十六岁去内蒙兵团,除了几次探亲和妈妈短时间相聚,就再也没有和妈妈在一起过。我和弟弟七零年到河南西华父亲所在的经委干校。因为爸爸被打成“516”,妈妈怕给我们心里带来压力,影响我们的生活、学习、成长,在河南不到一年把弟弟送到广东舅舅家,我随妈妈到了安徽凤阳教育部干校,在那儿生活了近三年。那段生活据今天差不多四十年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些事情至今忘不了。

    妈妈那时候在工作组,和另一个干部姜德珍阿姨(姜阿姨回北京后在北京大学任教,现已八十九岁高龄,精神很好,身体也还健康。她八十岁时还被邀请去讲课),被派到门台子公社工作过一段时间,又到临淮镇工作过。工作队工作结束后回到连队里。连队在哪个公社我已不记得,因为时间不长,干校各连队都集中搬到凤阳县城曾经的省第四监狱的大院里。在那儿生活条件比在连队时要好不少。因为妈妈在工作队时都是临时住所,我不方便跟在身边,而且离县城比较远,我那时在凤阳中学上学就住校。(那时凤阳中学吃住条件都很艰苦,但那是一段很快乐、很值得怀念的时光。我后来慢慢意识到,那正是妈妈最希望的:孩子能继续上学,能快乐的生活。也是妈妈在那种动荡的年代里尽最大努力为我们安排的)。直到干校都搬到县城那个大院里,分给我们一间房,我从学校才搬回“家”来住,弟弟晓谦也从广东回到妈妈身边。

    住校期间我几乎每个周六下午下课后,都乘长途车回家(就是妈妈的住地,对我来说就是家)。一次同宿舍一个女同学家是门台子的,她约我一起走路回去。门台子离县城十二里地,她说认识近路,不必沿公路走,可以少走四里路。那是初春季节,正是凤阳的梅雨季,几乎天天下毛毛雨,打伞好像用不着,可不打伞时间稍长衣服就湿了。那天又是毛毛雨,看不到雨点,空中好像都是水雾。天很阴冷,我穿着棉猴。同学带我走的路是半山路,这里没有太高的山,但起起伏伏全是丘陵。路又湿又滑,我没经验,走走就滑一跤,同学告诉我踩在草丛上就不滑了。我试试果然好些。等到了门台子,我膝盖以下看不到裤子、鞋子的本色,包了一层泥“盔甲”(当时心想,还不如沿公路多走四里地呢)。回到家,妈妈和姜阿姨都愣了一下。姜阿姨心疼地嘘寒问暖,说了一堆话,妈妈只说:走哪儿去了,成这样,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妈妈很少把呵护的话挂在嘴边,我已经习惯了,她不希望我们太娇气,也从不娇惯溺爱我们。晚上睡到半夜我醒来,看到妈妈还坐在炉子旁,手托着我的棉猴一点点转着烤呢,炉旁架子上搭着我洗过的裤子和刷过的鞋。因为我明天下午还要返回学校,妈妈不会让我穿湿衣服回去的。妈妈就是这样,她对我们的爱很少挂在嘴上,都融在为我们做的一切一切的事情中。

    还有一次回家的经历让我难忘。那时候妈妈已经在临淮镇工作。好像是秋天的一个周末,因为下课晚了点最后一趟去临淮关的车已经开走,我决定走回去。县城离临淮十八里路,虽然是第一次走,但坐车往返已经很多次了,何况那时农村的公路很少,到临淮的公路只有这一条,不会走错。我估计一下时间,大概天黑前就能到,毫不犹豫就开路了。结果走到一个村子边,一只狗冲我叫起来,引来六只狗围着我叫。我用随身带的油布伞不停的挥舞,想驱赶它们,但不管用,直到来了一个老乡帮着赶走狗,我才又继续向前走。也不知道耽误了多长时间,从太阳西斜走到天黑,晚上八点左右才到家。妈妈看我推门进来,责怪地说:这么晚了才回来,没有车了就不要跑了。我知道妈妈是担心我。我还挺兴奋地把这一路的事情告诉她。妈妈没说我,拿了一个大饭盆,带我到门口挑担卖馄炖的小摊那买了碗热腾腾的馄炖,这时我才觉得饿,那碗馄炖吃的特别香。妈妈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

    妈妈很少在我们面前流露出对我们的担心牵挂,很多时候是鼓励我们勇敢的去做。我自己是个母亲,我能体会到在那个年代,我们姐弟三个天南地北的,妈妈心里有多牵挂。妈妈对我们的爱是深沉的,深远的。


(  2012年1月27日 于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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