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淮关,我曾经一个短暂的家
发布时间:2012-02-04 19:20 作者: 谦
临淮关,我曾经一个短暂的家
—— 回忆和妈妈在一起的点滴时光
很久没有认真思考关于家的概念。现今我是黄土已经埋了大半截的人了,回过头想想自己的青少年时代,我曾经有过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户口本上有五口人:爸妈、两个姐姐和我的一个五口之家。这个家,只维持了十三年。我在十三岁以后,这个家形式上就开始支离破碎,甚至四处漂流了。
粗粗回顾,我十三岁那年,也就是一九六九年,“文革”正酣,大姐才十六岁多,就去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我们的一个完整的家从此就再也没有真正团聚过了。
七零年,父亲下放到河南西华“经委干校”。妈妈下放到安徽凤阳“教育部干校”。北京,我们原来的家,根基动摇了。当年中秋节那一天,我和二姐被迫登上南下的列车,去往西华,来到爸爸身边。这时候,河南西华“经委干校”就成了我记忆中的第二个家。
七一年,为了继续我的学业,父母安排我到广东韶关舅舅家。我也曾努力让自己融入在这里,毕竟广东曾是爸妈他们的家,他们是从这里走出来参加的革命。两年左右的广东生活,我只是适应了它,这个没有父母在的地方,让我怎么也没能从骨子里把它当做自己的家。
七三年,我离开韶关,回到妈妈身边——安徽凤阳“教育部干校”。这一年“干校”干部们已经开始向凤阳县城集中,坐落在县城城东的原安徽省第四监狱,就是我记忆中另一个呆了近两年之久的家的所在地。此前,妈妈曾在临淮关工作一段时间,我在韶关上学时,在学校办理了一个学生“回家探亲购(火车)票证明”,在假期来到临淮妈妈身边,短期“回家探亲”。这趟回“家”的时间是以“天”来计算的。
那是一九七二年,我已经在韶关读中学,第一个暑假,父母安排我到安徽临淮关(现在大概叫临淮县),和妈妈与二姐一起度过。当时爸爸还在河南西华“国家经委干校”受审查。现在看,虽然在地理位置上,河南西华距离安徽临淮不是相距很远,但那个时期,爸爸还受到人身自由限制,也绝无可能来安徽团聚。我们一个五口之家,能有三个人(妈妈、二姐和我)在一起相聚,也算是当时家里最幸福、最温馨的大事了。
妈妈在临淮工作组的那段时间,她们在当地的生活条件还很艰苦。日常用水,也都要到离住地不远的淮河边上取水。一桶不满的淮河水,水质也是浑浊得不见桶底。使用之前通常要放入少量的明矾,旋转搅匀后,很快就可以见到变透明的一桶水,和桶底中间一堆浓浓的污垢。现在食品卫生标准提高了,我才知道,明矾这东西还是致癌物质。可当时还把它当宝贝。
我来到临淮,妈妈在繁忙工作之余,关心我的学业,还要照顾我食宿,她尽量让我在到了她身边能感受家的温暖。那些年里,我们头脑里已经不再有什么清晰的家的概念,如果说尚有对家的潜意识的渴望,那也是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在临淮,我除了帮妈妈到淮河边提水,和妈妈一同走过河边湿滑的青石板的小巷,整个假期妈妈都没有让我做什么家务活。记得小时候,除去自己洗手绢,我们姐弟三人起码是要轮流洗碗的。父母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注重培养我们的道德品质,热爱劳动、反对好吃懒做,是最最起码的生活要求。临淮,虽然对我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这些日子,因为在妈妈身边,我感觉与从前熟悉的家庭生活没有区别。
后来,在临淮的假期结束,我又要独自一人绕道北京再折返韶关。妈妈十分细心地安排我的行程,让我到了北京去找教育部高教社驻京留守处解决住宿,嘱咐我乘车南下注意安全等问题。这一年我十六岁,独自一人穿越半个中国,自己还感到很自豪。现在交通、通讯发达了,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现在回想,当时的条件,以及当时的家境,我的整个行程、整个短短的假期生活,妈妈也是需要倾注她所有的爱来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