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爷爷牟中珩将军

牟英梅

这张照片是2011年9月在山东省龙口市一中（原黄县中学）的校史馆看到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开场所见到爷爷的照片和介绍。当时，我热泪盈眶，心潮起伏，强烈的情感攫住心灵。爷爷半生戎马，一生起伏。但世人甚至其亲属对他都不甚了解。

从此，我开始收集整理，并大量阅读了有关爷爷牟中珩将军的相关史料，近一个世纪前的历史原貌，渐渐展现在我眼前。

爷爷牟中珩，（1898年—1981年），字荆璞，山东省黄县海岱乡大牟家村人。我的曾祖父牟克全（1876年—1953年），字双亭，早年参加同盟会，积极地参加了黄县的辛亥革命活动，具有反帝反封建的先进思想。爷爷牟中珩幼年时期，时逢封建政府腐败无能，帝国主义列强入侵，使他富有爱国主义思想，立志报效祖国，考取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步科第九期。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历任吴佩孚部第十八混成旅少尉掌旗官、川军刘文辉部上尉军事教官、张宗昌直鲁联军团长、东北军第五十一军一一四师中将师长，五十一军中将军长、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国民党第十战区中将副司令长官兼徐州前进指挥所主任、国防部中将部附(未到任)、第二绥靖区中将副司令长官等职。

一．“西安事变”中的特殊贡献

1936年12月11日下午2时左右，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由西安发来了指明由一一四师师长牟中珩亲译的急电。着该师星夜赶回兰州，协助一一三师完成解决朱绍良的甘肃绥署及所属各部的任务。

师长牟中珩率一一四师，经过一夜急行军，天明后开进兰州城里。协助一一三师占领了兰州绥靖行署电台，扣留了全部飞机，把朱绍良部全部缴械。牟中珩与中国共产党驻五十一军联络员解方取得联系，袭击了集中营，释放了全部的所谓的红军政治犯，保证了五十一军控制兰州的军事计划的实现。控制兰州是“西安事变”的重要组成部分，牟中珩为此做出了特殊贡献。

二．浴血拼杀于抗日前线

1.血战淮河两岸

1938年元月上旬，五十一军开赴蚌埠、临淮关一线，阻击日军。爷爷牟中珩与其胞弟牟中瑾告别时说“我平生打了不少仗，都是打内战，很内疚。这次要打入侵祖国的民族敌人，我必奋勇杀敌，誓死不顾。忠孝不能两全，全家老小托付与你，望你代我尽孝……”。可见爷爷保家卫国，与日寇拼死战斗的决心。  

从元月28日起，日军由三、四千人，增至二万五千余人在十数架飞机，大炮及坦克的掩护下，在蚌埠和临淮关之间近百里的战线上，发动了全面进攻。爷爷指挥一一四师官兵与日军在淮河两岸进行了殊死战斗，多次肉搏，打退日军无数次的进攻，粉碎了日军强渡淮河的企图。一一四师血战淮河15天，伤亡官兵三四千人，迟滞了日军的攻势，有力地配合了台儿庄战役。淮河阻击战是日军自七七事变以来继淞沪之役后所遭受的第二次最严重的打击。牟中珩代表部队接受了当地政府及抗日团体赠予一一四师的“抗日胜利”、“誓死抗倭首战告捷”的锦旗。

 2. 血战台儿庄

1938年4月12日，李宗仁电令五十一军速返台儿庄。17日下午牟中珩率师部及先头部队抵达，阻敌南进。20日拂晓，一一四师即与日军发生激战。日军后续部队源源开到。我军将士反复冲杀，多次肉搏，击退了日军的多次进攻。

4月28日拂晓，我炮兵向邵庄猛烈轰击后，一一四师的官兵立即冲进庄子，以刺刀和手榴弹与日军短兵相接，展开了逐屋争夺的血拼。战斗之惨烈，前所未有。团长于学道负重伤，旅长扈先梅不幸中弹，壮烈殉国。

5月中旬，日军增派大批援军，企图迂回切断我陇海铁路之后方运输线，使我军不战而败。19日上午至20日晚10时，师长牟中珩率疲惫之师，在铜山南之青龙桥与3000余日军激战两天一夜，对我军团的安全转移，起了重要作用。在徐州突围中，五十一军殿后，而牟中珩的一一四师是后卫之后卫，最后脱离火线，完成了艰巨的掩护任务，受到了战区的嘉奖。一一四师参加台儿庄后期会战月余，伤亡旅长以下官兵5000余人。

3．血战富金山之石门口

1938年8月一一四师在整补尚未完成的情况下，奉调赴大别山北麓前线，参加武汉会战，接守富金山东南侧的石门口阵地。此地地势险要，扼六安、信阳公路之咽喉，为兵家必争之地。日军每天进行上百架次的轮番轰炸，阵地每天落下的炮弹不下3000发，林木葱茏的山丘被炸成了光秃秃的黄土山。

坚守石门口的一一四师打退敌人无数次疯狂进攻。当日军七八百人冲入石门口与富金山两阵地之结合部时，六七九团团长李超林率全团奋勇拼杀3个多小时，终将敌人逐出阵地。歼敌200余人。团长李超林壮烈牺牲。但仍坚持到9月11日傍晚。富金山之战是武汉会战中北线一次最惨烈的重要战役。五十一军伤亡团长以下官兵6000余人。

三．鲁南抗日根据地

1939年2月，抗日战争进入第二阶段。日军的主力部队已深入我国内地，国民党统帅部决定建立抗日敌后根据地。把山东和苏北地区划为鲁苏游击战区，于学忠任战区总司令。牟中珩升任五十一军军长。

1. 反扫荡

1939年3月末，五十一军和五十七军先后抵达鲁南山区，引起日军的恐慌，处心积虑地企图将其消灭。

6月初，日军调集第二十一、三十二师团和第五独立混成旅团各一部，配合飞机大炮，从四面八方分多路杀向沂蒙山区，采取“分进合击与分兵追剿”的战术，实施“大扫荡”。五十一军与日军多次遭遇，战况十分激烈，整个山区时有敌机偷袭，到处炮声隆隆，手榴弹、机枪声，终日不绝。一一四师师长方淑洪在冯家坊战斗中阵亡。在整个“扫荡”20余日中，仅一一四师就伤亡官兵2000多人。

2.整编国民党的游击部队

牟中珩军长除指挥所部与日军周旋外，还协助于学忠总司令整编了山东境内的国民党游击部队。凡人数在3000人以上者，给予游击纵队番号；3000人以下，1000人以上者，改编为独立游击支队；千人以下的小股部队分别编入游击纵队。同时还改编了一些投归苏鲁战区的大股伪军。

3.与八路军山东纵队配合抗日

五十一军入鲁后，八路军山东纵队多次主动为其提供向导，互通敌情，保护五十一军伤病员。同时，五十一军也奉行“团结一致，共同抗日”的原则，与八路军配合抗日。1939年在“反扫荡”中，八路军山东纵队在沂水县南桐峪与日军遭遇，战斗异常激烈，成胶着状。张经武司令向五十一军求援。军长牟中珩立即命令军部仅有的一个特务营和“干训班”的全体学员，火速驰往救援，使八路军安全撤离。

军长牟中珩亦反对与共产党军搞摩擦。当得悉一一四师因征给养与共产党的地方武装发生冲突后，立即严责并处分了师长张福禄。派往胶东的部属也因与共产党地方武装发生冲突，被调回并遭严厉批评。

正因如此，中共中央及军委曾经电示八路军第一纵队和一一五师等负责人：应对东北军和沈鸿烈部采取不同的方针。1939年至1940年在鲁南敌后，国共双方部队相处融洽，军事行动时，同住一村一地经常有之。

四．抗日时期奉命主鲁

1.抵抗日伪军

 1942年2月6日，牟中珩正式接任了山东省政府主席之职。但仅十几天后，日军纠集了一万余人，向沂蒙山区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扫荡”，大约进行了一周。省府各机关文职人员不得不分成三路转移。1942年一年中，日军三次向省府和五十一军防区吕匣店子进犯。每次都遭到国军的坚决阻击。

吴化文投敌后，为了取得其主子的信任和宠爱，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勾结日军向省府和鲁苏战区总部发动猖狂进攻。 1943年3月下旬,日伪军一万余人，连续不断地发动大规模进攻，延续达50余天。致使我军损失很重。一一三师师长韩子乾被俘，团长曹业鹏阵亡，伤亡官兵一千五、六百人。在讨伐叛军吴化文的战斗中，六八三团团长张本枝及全体官兵殉国。7月在另一次与日伪军的激战中，一一四师师长黄德兴，副师长王松元和军部补充团团长董春光壮烈殉国。五十一军军长周毓英，省保安处处长高仁绂负伤，伤亡官兵一千余人。

2. 敌后办学，培训干警

由于吴化文勾结日军的不断进攻，山东局势急剧恶化，省府不得不转移至安徽阜阳。但省府还是经常派视察员到省内巡察，宣传省府的政策法令。每天与省内各区县的仅电报往来就达100余份。还筹建了“山东省临时中学”收容省内流亡学生2000余人。同时举办为期3个月的干部训练团，分批分期调训省府各机关和区县干部。1943年冬至1945年春共培训了近1000名干部。有力地加强了对省内各区县的管理。同时还办为其半年的警政训练班，培训警务人员300多名，加强了地方的治安。

五．勤勉工作，感念党的关怀

1948年9月济南战役战败后，爷爷牟中珩被中国人民解放军俘虏。他在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接受改造。1966年4月16日国家主席刘少奇签署特赦令获特赦，被安排到全国政协任文史专员。1975年后任山东省政协秘书处专员，驻会常委。期间，他积极撰写了七万多字的文史资料。1980年爷爷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1981年3月12日患癌症，在济南逝世。在爷爷的悼词中写道：“牟中珩同志虽然年事很高，已过八旬，但对个人要求较严格，仍坚持政协组织的各项活动，生活勤俭，学习刻苦，工作积极。在患病期间仍表示不忘党的关怀，经常关心台湾回归祖国，统一祖国的工作”“热爱社会主义祖国，在对台宣传和撰写文史资料工作方面做出了成绩，为争取台湾归回祖国，统一祖国大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