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大门四
在工厂上班五年,吃住都是在厂里,很少有时间陪在父亲身边。当时正赶上文革末期,每年年初的口号是“开门红”,到了五月份,又是大干“红五月”,起早贪黑 没有星期日、节假日,忙的时候半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不忙的时候也只能休息星期天一天,(没有现在的双休日,)回家看望父亲家人也成了奢望 。记得住宿舍的时候,看到别人有个暖水瓶、小皮箱都很羡慕 ,没有条件的我只能用纸箱子装衣服,想要个纸箱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放不下的衣服也只能铺在床上。后来我又想办法把父亲心爱的、保留了几十年的一只小皮箱要来用了好几年、在那个年代,我虽用的是父亲用了几十年的旧箱子,但是我不觉得旧,箱子父亲保留的非常好,从外边看是很旧、有些年头了,但里外都是完好无损的,我把父亲的这只小箱子视为宝贝,爱不释手,怕把箱子弄脏了上边铺一块塑料布,每天擦一遍,吃饭时把它当成饭桌、写字时把它当写字台、困了又把它当床用,在上边打个盹,这只小皮箱陪伴我度过了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80年因工作调动住在家里了,心爱的小皮箱和我一起回到了父亲的身边,后来听父亲说把这个小皮箱送人了,当时我也很惋惜的,没有见它最后一面。就这样小皮箱从此在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现在当我想起往事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回想起来父亲的心爱之物我得到的最多,说不清个中原因,兄弟、姐妹五个,想来可能是他们都没想到和父亲要这些,只有我想到了,也做到了,也只能说我不在父亲身边陪伴的时候,是父亲这些心爱之物陪伴着我,就好像父亲一直在我身边一样,也将给我留下了一生的回忆。
记得在70年代中期,父亲患有高血压,最低也在150左右,高的时候已超过200毫米汞柱,常听父亲说,有时候就像冷了,感觉直哆嗦。--年近60的父亲超人的钢强,很少和我们说自己怎么不舒服、怎么难受。父亲60的时候,我才刚满20岁,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不忍心看着一家老小为他着急上火。记忆中有几次父亲是半夜不舒服了,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父亲都是自己默默地穿好衣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那一个都不忍心叫醒,我们还都在熟睡中,父亲不声不响地走出了家门,父亲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那时我们都住的是平房,出门没有路灯,一片漆黑,路也是高低不平的,父亲就这样不论是夏天或者是冬天,忍着病痛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路上,走向前边不算太远的卫生所。(想起这些我现在都很难过)当时一家老少都不知道是这种情况,只知道父亲晚上经常出门上厕所,而且很偏僻,偶尔早上起来看不到父亲,就认为是去厕所还没回来。记忆中有两次,早上一家老少起来后都没看到父亲在家,就出门去找,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厕所找,男厕有人不能进,就让大家帮忙找,就这样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父亲在哪,急的我都大哭起来。(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我们根本没想到是父亲有病去了医院,后来也是父亲托熟人来家里告诉我们,这才知道父亲已经住在医院里,说真的,当时的心情真的没法形容,即生气又心疼,等我到了医院走到父亲的病床前,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在点滴,只剩下心疼的问候父亲了,生气的事早都忘干净了。父亲常常是住院一个多月,回家不到半个月就又去住院了。父亲在住院时也是我陪床比较多,在那段岁月里(同时住院的还有我可怜的小妹,交通不方便,我和妈妈每周还要去看她,可怜小妹她18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父亲因高血压住院比较多,后来随着住房条件的改善于,生活水平的提高,父亲住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精神也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