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我所经历的一次没有人性的通知
那是1958年春节后的事。
众所周知,1957年底,农村轰轰烈烈的整风反右斗争如茶以火的开展着,白天,山上山下红旗招展,社员好象有一股用不完的力气,休息时,歌声辽亮,收工后,社员步伐一致、整齐的喊着一,二,三的口号回到家,晚上,就批斗右派份子,那几年批斗右派不是文革时期的站高凳,代高帽,而是表现出对阶级敌人的无限的阶级仇恨,动不动就是叫“敌人”跪下。“敌人”还没有说几句,马上就是口号响彻云霄,“敌人”再说几句,马上就是不老实,就开始动手打人。那个的口号最响,那个打人最狠,那个就可以火钱入党。不然,年青人就没有入党的机会了。(相比之下,文化大革命时期就显得文明多了。)
春节临近,大部份的人都准备过节了,上面突然来了通知,过年是“封,资,修”的那一套,不准过年,但是这是几千年的习惯,况且每家过年又没有防碍国家的方针政策,尽管上面怎么说,下面还是自已办自已的事,最后只好规定,大年三十上午劳动半天下午开始放假,但初三必须劳动。但同时规定不准走亲戚,如发现走亲访友者一律叫他干农活。
那年我已十二岁了,初二后就把春节留下的食品吃光,初三又没有吃的了,但过年的性趣末尽,我和大哥商量往舅舅家跑,我们知道,舅舅很爱我们,每次我们去,他总是要弄些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吃,小娃娃嘴又馋,对那些好吃的还是记忆犹新的。
初四早晨,我和我哥穿着我们最喜家的衣服和鞋袜,高高兴兴的奔舅舅家而去。
舅舅家离我家有十五华里左右。尽是羊肠小道,我们沿小路一直往东,有数不完沟,也有爬不完的坡,过不尽的桥梁,看不完的美景。儿时和大人一路,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如到遇仙桥,就说很久前。大山上有一蛟龙想入海,河神送它时就发大水,当到遇仙桥时由于桥的阻挡,蛟龙就越桥而过。人们都有看到有十几米长,全体通黑。
当过“磨刀石”时,只见河中有一块宽约三米,长约五米高约四米的一块长方形的整齐大石头,形如家用的磨刀石。上面有很规侧两边高,中间低的形状,前面还有一汇水的深坑,传说是“张献忠)剿四川时,杀人后用来磨刀的。
再往前走,只见一个大的水田中有一个很规则的正方形的大石头,那就是传说中敬神用的“刀头石”,由此延伸了很多历史故事,如;“笔架山”,“天葬坟”等等。
走着走着,前面就到了一个开阔地,有几十人在干农活。突然,人群中出来两个年青人,栏住我们说,上面有规定,凡是逢年过节走亲窜户者都是封,资,修的那一套,不准走亲戚,干活去!,我们是小娃娃,面对着两面个牛高马大的壮年人实属无奈,只好乖乖的挖土去,半个小时后,我看他们对我们看管不是那么很紧了,我俩丢下锄头便跑,引来后面一遍哈哈大笑声。
第二天,我在舅舅家玩,那天正在挖田,以备作秧田用。只见远处有一对年青夫妇从山上珊珊下来。田中的几个年青人在商量:把他栏住,叫他们挖田。
果然,当他们走进时,几个年青人拦下了他,一看,一对新婚夫妇,不但穿着上漂亮,手中提的礼品便一目了然,在那些年,新婚夫妇是要拜新年的,提上糟头肉(猪的脖子肉)茶食(糖果糕点),要到双方的亲友家拜访,以便大家以后相认,礼品有十几份。可见这次出行的重要性。
他们因有事不愿意下田干活。这时又上去几个人,一看这方人多势众。只好无奈,一般出门人,都没有代换洗衣服,这下可苦了这对新婚夫妇,有几个年青人又故意恶作剧,把水和泥浆往他们身上打,一个小时过了,还不放别人走,二个小时过了,依然没有放人走的意思。至到下午二点,大家收工了才同意别人离开,只见这对新人衣服上,头上,脸上尽是泥浆和水,上岸后急忙洗脚穿鞋,还要快快的赶往亲友家。那里的亲朋好友正在耐心地等待他们。
我见那女的边走边哭。男的在不停的安慰他,
我酸酸的心情说不出的失落感。目送他们走了很远,一直到看不见我才回到了舅舅家。
那时上面正在大力宣传,我们已经过上了好日子。更好的日子正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