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给内太太的一封信(内祖母)(下)
冬天,天黑得早,又冷,我们两太孙就烤火谈心,你向我说了你的娘家姓王,是慈航乡的人。出嫁后夫家也穷,生了几个儿女就早夭,婆婆和丈夫也先后去世,留孤苦怜丁的一个人。经人介绍认识了吴家,当时吴家是大户人家,才过上了好日子。目前老了,又回到了孤苦怜丁的日子里。
你向我讲了很多你年青时的故事,怎样学纺纱,织布。怎样邦人做奶妈。说着说着,我就睡觉了,你叫我到床上睡,不然要感冒的。
你一般很节约,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点灯的。不过点灯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当时油料也贵,通常用的是棬子树生产的棬油,和桐子树生产的桐油。也有好的腊烛,放在抽屉里的筐子里,有次你要急用,伸手到筐子里模,模来模去只模到一堆园园的冷冷东西,不知是啥?始终找不到腊烛,叫来爷爷邦你找,爷爷拿出来一看,只听他大喊一声:我的妈呀!那是一根很大菜花蛇。从此,你也害怕了,开始点灯了。
1958年我离家上学去了,回来看看,你越来越老了,言语越来越少了。但是你还是关心我,问寒问暧的,到了1959年,农村已没有粮食吃了,我们学校也吃不饱了,人心惶惶的,人与人之间已经没有情份了,在饥饿前面只好个人顾个人了。我回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星期天就出去检点拉极或者偷割点社员的草以交生活费,暑假,我留校勤工俭学,11月,我回家时,爷爷奶奶说你已过世一个多月了,他们还说,死了好点,公共食堂又没有一粒粮食吃,天天饿肚子,生不如死,这样长久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饿死的,迟死不如早死算了。说完他们把钱袋给我,并吩咐说这是太太留给你希望,希望你好好读书,长大了多挣点钱,买来吃饱点,但原我今后不在饿肚子。
我听完嚎陶大哭,到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几年后,我队的黄国光向我介绍了你逝世前的坚苦岁月,原来是一个生产队办几个食堂,后来变成一个大食堂,几百人在一齐吃饭,拿回家的汤汤水水又凉了,你吃不下。大老爷和爷只好把你抬到办公共食的那里去住。那里没有床,只有一个躺椅,夏天天气太热,又没有扇子,他们见到你是光着上身的过日子。蚊虫又多,只见你彻夜难眠,大队干部和公社干部经常下来吃夜宵时,有些社员故意叼梭你,叫你去吃饭了,你不明宄理,老老实实的去吃饭,开始还剩点饭给你,时间长了,廖书记他妈屁娘屁的骂你,说你是去监视他们的。从今后你再也不敢去了。
全食堂数你年龄最大,那年你已经93岁了。尽管黄国光和其他的人百般照顾你,但当年只有那个样子,黄国光是你的夫君的学生,照看师母是人之常情,说到这里他也掉下了泪,我也早就泪流满面了。
他又说,渐渐地,你的脚肿了,全身也开始肿了,最后,肿得连晚上睡觉都无法脱衣服。饭也吃不下了。大老爷和爷爷看出你不行了,便把你抬回了家。黄国光说,没有过几天,就听说你过世了。
太太:我没有尽到孝心我很能惭愧,我把你的事迹刻成碑文立在坟前。并把后人的名字统统刻上。千百年后让人民永远怀念你。
太太千古
你不孝的重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