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王慧 袁丹 长沙报道

    请来8个妓女助阵后，《刘海砍樵》开始出名

    父亲幼时很聪明，六岁跟人学戏，八九岁就四处演出，并且可按当时的具体情境，随口编词演唱。因为演得好，他得到的红包比大人还多。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父亲把十几个唱戏的人组成班子，取名“胜利班”，在洞庭湖沿岸各乡镇演出。益阳南县有个茅草街，当时很繁华，各地搞水运的船都停靠在这里。一天，有人酬神还愿，请常德津市的“松秀班”演出，那可是很大很专业的班组。当时“胜利班”也在搭戏台子，就在“松秀班”的对面。

    父亲心里没底，手头又没好剧目。当时花鼓戏还是小戏，上不了大台面，他勉强选了《刘海砍樵》的两个段子来唱。他心里清楚得很，唱不赢“松秀班”。果不其然，“胜利班”对着观众的后脑勺唱了一天。第二天，父亲就想了个办法。当时茅草街是“烟花之地”，妓女普遍同情艺人，父亲决定利用这点，还是演《刘海砍樵》，当时这出戏还有个名字，叫《九尾狐狸精》。父亲请来8个妓女，连同一个做饭的女人，一起扮演“九尾狐狸”，台上花花绿绿的一片。父亲一边擂鼓，一边高喊：“啊喂！”妓女们也喊：“啊喂！”这下，观众全部跑过来了，“松秀班”的场子立刻就没观众了。

    加上走船的人口口相传，“胜利班”也就出名了。后来，长沙一个戏台老板把父亲请到长沙，那时花鼓戏被称为“淫戏”，内容里多有迷信、粗鄙的内容，是不允许进城的。那是父亲第一次把花鼓戏带到了城里的剧场。

    第二天清早父亲接到通知，“首长说，这个戏不错！”

    长沙和平解放时，“胜利班”踩着高跷、摇着“采莲船”（花鼓戏常用道具），走在解放军进城队伍的最前面。可见当时他们在城里的地位已经很高。

    1951年，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周扬来湖南，上面通知父亲准备两台戏给首长看，周扬看了以后觉得不怎样，说想看传统戏。父亲就把最拿手的《刘海砍樵》拿了出来，上台前他对一起表演的“胡秀英”说：“你不是九尾狐狸了，改成普通的农村妇女，中央不信迷信，提倡劳动人民自由恋爱。”锣鼓一响，父亲学樵夫迈个马步就走出来了，如今《刘海砍樵》的出场都是这样。

    周扬看了之后没说话，第二天清早父亲就接到通知，“首长说，这个戏不错，很好”。当时周扬来就是为全国第一次戏曲汇演挑节目的，《刘海砍樵》毫无悬念的就被选上了。后来梅兰芳参与审查节目，点评《刘海砍樵》时说：“主题很好，艺术性很高，只要在文辞上稍作修改就行。”长沙文教局的陈北方就把剧本改得更加优美，加入“青山绿水”之类的词。

    毛主席一边看一边笑着用手打拍子

    1952年，《刘海砍樵》获得了全国戏曲演出大会的二等奖，父亲和15岁的肖重硅获得演员三等奖。同年10月，《刘海砍樵》在北京怀仁堂演出，当时有四个戏，两个是湖南的，《刘海砍樵》最后压轴出场。

    父亲一上台就看到前排坐的是毛主席，紧张得转了两圈后忘词了，还是肖重硅提醒了他。当时毛主席一边看一边笑着用手打拍子，演出结束后，周总理和父亲握手时说：“今天演得很好，毛主席很高兴。”

    1956年国庆大典时，周总理还向毛主席介绍了父亲：“他就是湖南的刘海哥。”后来这句话也就成了介绍父亲的常用语。这几次演出后，《刘海砍樵》就在全国大红大紫，大家都开始学，后来还参加了抗美援朝的慰问演出。

    [见证者]

    花鼓戏是个好东西，不能丢了

    点评人：秦瑞和 71岁 花鼓戏的老戏迷

    我从小就看花鼓戏，《刘海砍樵》不晓得看了好多遍，解放前这个戏没人重视，比如谁家办喜丧酒席，就请戏班子来凑热闹，唱戏的人也是一身邋遢，好多乞丐都靠唱这个戏讨钱。那时唱得没这么好，有些迷信和粗俗的词。解放后就改了，因为毛主席喜欢看，所以全国人民也就都喜欢看了。每场演出都是爆满，窗户上都趴着人。

    现在娱乐生活多，喜欢看花鼓戏的不多，是个好东西，怎么看都不腻，最好不要丢了。

    整理/记者张祥 实习生王慧 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