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今天
去年的今天是母亲确诊后的第318天。
去年今天的早晨,母亲喝了一口半面糊糊,喝完后还嫌把她嘴角没擦干净(不语只是表情)。
去年今天的中午,市二院的王焕芝大夫、秦桂英大夫、张玉梅大夫来看母亲。母亲眨着眼睛,不能言语。阿姨们走时,母亲抬手再见,手臂有力的摇着。
去年今天的下午,市二院的王淑侠大夫来看母亲,母亲睡着。王姨看看母亲的眼睛、听听心肺,对王叔和我说“有点儿衰竭”,王叔追问“今天不会吧”“不会,不会”王姨肯定地说。
去年今天的此时,我洗完尿布,坐在母亲身边和她说着话,母亲微睁着眼看着我。突然,母亲口中涌出一股浊物。我忙擦着,擦完后对母亲说“咱换个枕头吧”。我跪起,右手抱着母亲的头,左手拉枕头时,发觉母亲极其平静,不动也不喘。我猛然意识到,母亲走了!抬眼看表20点整。我木然地清理着母亲体内不断流出的呕吐物、排泄物,擦洗身体,消毒全身,用药棉填塞七窍。内心极为平静,泪水不住的流淌。妈妈呀,当医生无回天之力时,我希望您早已点儿解脱,可您真的撒手时,悲伤的我没有哭声只任泪长流。王叔回来,见此景,全身颤抖,语无伦次,一次次拨错电话。王淑侠大夫来确认母亲已故去。刘泰昌大夫、大姐、四姨、周延利、赵淑贤、张磊也都急忙赶来。四姨、大姐帮着给母亲穿寿衣。寿衣是母亲生前亲自挑的。白色的衬衣衬裤、红色的袄、咖色的裤、蓝色的丝绸斗篷是母亲的最爱。着衣后的母亲平静安详,没有皱眉,也没有痛苦。这一夜是母亲在她心爱的家里呆的最后一个夜晚。四姨睡母亲旁边,大姐睡母亲脚下,我睡客厅,王叔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灵车来之前,田庄执意要看母亲的遗容。掀开丝巾,母亲的面容塌陷的我都无法认。可怜的妈妈呀,您从确诊、手术到故去才短短的十个月。十个月中经历了手术、化疗、灌肠、插胃管等所有的治疗,吊针扎的全身无处可扎。从谈笑风生地自己走进医院到神志不清的六人抬着回来;从能吃到只能喝;从能喝到不喝。束手无策的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癌细胞肆无忌惮地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您,直到皮包骨头,面目全非···
一年后的今天,我在世间却想着天堂。天堂里什么样?天堂里应没有手术之痛,天堂里应没有化疗之苦,天堂里也应没有扎针找不着血管之恼。
去岁慈言常在耳,今秋于请再无音。妈妈,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