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杨伯平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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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春节杂感

发布时间:2012-01-30 12:55:46      发布人: 杨家人

2012年春节杂感    2012.1.17

2012年的春节就要到了,这是父亲离去后的第二个春节。

今年的春节来的早,一开年市面上就已弥漫着迎庆这个重大民间节日的气氛,不太热心过节的我也迅速被这个气氛感染了,因为今年我请妈妈和妹妹来这里过年。

前几天刚完成一个国标委委托的项目,紧赶慢赶地总算在年底整理出报送材料,材料被制成国家指定的专用版本后,又被我时髦地用E-mail瞬间就发送给了国标委,敲键盘的手随之也时髦地松弛下来。年初下达这个任务时就明确了必须年底完成,否则,国内参与该项目的一些单位和个人都会被处罚。我是第一排名的责任人,当然压力大,为此和工作组整整忙活了一年。这种苦苦地撑着的感觉几乎贯穿我自79年以后的工作状态,并逐渐地有了成就感的乐趣,这过程中自认为少功利而多自尊,我向来不太计较那些。记得工大刚毕业,我在设计科当技术员那阵,每次涉及我参与的设计故障分析会上,我总先忐忑地把怀疑自己设计可能有问题的想法说出来,以便别人帮着分析和及时补救。这引起了一位实习时曾带过我的老工程师的注意,他出于好心私下找我,告诉我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他的逻辑是:即便有问题也要辩三分,别一出场就先把自己“卖”了。我该感谢他,他的逻辑或许顺应时下潮流,却有昧科技工作者良心之嫌,我做不到。我更相信历代诚实正直的民风始终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原动力,当然此仅止于对我,不忍心我的后代也套上这副沉重的桎梏而吃眼前亏。

许多长辈都说我像父亲,尤其是75年我去看望住在省城机关大院的姨夫那次记忆深刻,行前父瞩我抽空可去看看他的老领导吕道宏(他好像当时是省管理局专管人事的副局长),后由姨夫引见,记得当时我不惧陌生地有问必答,还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告别时,他送我们出门,连说几句作风很像伯平。如今我回想的少功利而多自尊的感受里,或许能体会父亲当年的状态,他在对“公”的场面上确实是个不贪利,多为他人想、宁可自亏的人,而这样的共产党人现在算是珍希文物了。我知道,就工作的激情而言,还远不及他。在他进牛棚前的日子里,平时很少有机会和父亲交流,一般他都要在局里忙到很晚。在局里的操场上常见到他组织职工进行的技术比赛或文体活动,如五一的技术比武、春节的猜灯谜、篮球赛、拔河等,在局宣传队里他常常是领队、编剧兼演员(那时他兼着局里的工会主席,多年后我兼单位分工会主席时,他给我介绍经验时戏说工会嘛,简单,就是:上面放个屁,下面唱台戏),文艺方面他显得特别活跃。工作上,他也常废寝忘食,基本不吃早饭,常会急冲冲地赶回家,不吃不喝地把自己关在里屋,我知道他是寻找安静的地方写些汇报、提纲之类的东西了,于是会守在门口,进出外屋时也蹑手蹑脚的,伙伴这时若要上家玩,我会断然拒绝,生怕碰出响声妨碍了他。父亲的学历不高,全靠后来的夜校补习和自学,但他本质上属文化人范畴,喜欢舞文弄墨,对胶片摄影技术有较深的研究,我最佩服的是他能把120相机的12张胶片拍出48张来,这要是现在,应属发明,申请专利绝无问题(但当时国内无专利这一说)。他兴趣广泛,业余时,爱动手动脑地做些小玩意,爱逛旧货市场、电报用英语较熟练、还会一些日语(日常用语)、爱收集剪报、学过二胡、对书画有一定鉴赏力、爱用金笔写字、且写的一手好字,据说还是局里的笔杆子,曾任过局长助理,秘书长等,到后来任局长、书记时要写的材料他仍爱自己操笔,嫌别人代写的差些火候。新中国建立之初,当领导的多是参加过战争的转业人员,普遍没什么文化,由他辅佐可谓得心应手,因此常被各类上级呼来唤去地帮写材料,那时的政治运动多,事前计划动员、事后总结汇报这类事几乎都少不了他。在赣州时,报上还发表过他那些符合时代背景的打油诗、摄影作品等。

那年头在上饶,我所接触的同伴中,父子间都少有交流。我家如此更甚,少年时的我可能常爱惹事,父亲对我的管教也多是严厉而武断,局里职工都知道我怕他,有时放学钻到局里机线组玩,马学平或马叔彦等会悄悄在我身后突然喊一声眼镜来了!。这时我会哧溜窜出机线组,引来他们一阵大笑(父曾命我不准涉足报房、机线等机要重地)。那时对父亲的感觉是:容易暴怒,不容置辩,话常会说的很重,爱动武(很久以后还听到邻里议论我那次的鼻青脸肿)。但对我惩罚后也会后悔,偶然也会向我解释和道歉。那时我确实怕他,老远见他就绕着走。如今,我也是知天命的年龄了,回想我对儿子的教育或许也有问题,儿子常抱怨我对他小时的教育方式,反思之余,恐怕和父亲犯的是同一个毛病。

父亲那时的性格是外刚内柔(有时还脆弱),猜想这应是祖上遗风。他经历过两种社会制度,旧时代晚辈都冠以卑称如:犬子、足下之类,北方人对长尊的规矩又特别多,曾当过平原县电报局长的爷爷(父亲说是主管业务的代理副局长),据说也是在家易动怒的性格,中年丧妻,一人供养四个孩子,家里生活的杂乱和窘迫是可想而知了,听父亲说过:一次过年他们兄弟犯事,爷爷惩以家法后,又感到心疼,最后搂着他们痛哭了一顿。又一次,家里存着过节的食品,爷爷发现有人偷吃了,震怒之余挨个盘查,最后叔叔承认是他想尝尝,或许是这话触动了爷爷脆弱的神经,望着几个没娘的孩子,瞬间,风一样吹散了他满脸怒容,立时变得慈祥了,他转身把家里存放的节日用零食统统拿出来提前分给了他们。还有一次,年夜饭时,爷爷在桌上给早逝的奶奶也添了一副碗筷,全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哀伤中,爷爷端着碗却是满脸泪水。少年时的父亲对兄妹的感情也很厚重,那年,父亲在信江河边送弟弟到外地上学,船离岸到江心时,遥望弟弟在船上向他挥手,他感觉弟弟在船上哭了,他也难过,那一霎间他的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晚年的父亲清楚的记着他小时的那些心酸事,每当和我聊起这些貌似随意而叙的往事,我都能感受到他忧伤和悲凉的情怀。他们兄弟几人中,我觉得父亲的性格算是最温和的,看似刚硬的外表里却是深藏着满腹的柔肠。我离开上饶后,头一次回家过年时,明显地察觉到父亲在性情上的变化,亲情感浓了,慈祥温和了,总想犒劳受过委屈的儿子,这是他本质上深层的情感浮上了表面。他那时开始变了,变的和原来的刚烈反差巨大,变的让我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父子间能平等地对坐交流了,对我的偏激观点也不再用教训的语调了,尽力用平和的口气说服我,以至于妹妹后来称他为马列主义老太太,而我也惊奇的发现,许多方面和父亲意志竟是如此吻合,所谓代沟也无影无踪。我曾琢磨过他变化的原因:或许是文革那段苦难的经历使他感悟了世态炎凉?或许是我离开后女儿回到他们身边导致的潜移默化?或许是动荡莫测的激情社会转轨到逐渐平缓的理性阶段后,使他有机会回拨身后家庭的重心砝码?可能都有吧。总之,父亲变的更可亲、可敬了,变的让我需仰视才能及。

又要过年了,今年的春节有些特别,远在国外的外甥女曾寄语她的担心,说是玛雅人的预言可能要实现、《圣经密码》说的彗星可能要降临。最近我也看了美国09年拍的“2012”,确实惊心动魄。是啊,社会上有许多这样的传言,她的担心是可理解的,若真有这天谁又能有回天之力呢。地球的事我们管不了,永生的事历代帝王也没能管住。按现代天象观察,外太空尚未发现可疑星体,地球再转百年应无问题,踏实做好眼前的事才是我们当务之急。

又要过年了,去年的春节才刚过去,回望身后好像什么都没留下,年龄却莫名地又长了一岁。妈妈和妹妹过几天就到了,我们会去接站,开车去。开车的感觉是距离缩短了、世界变小了(有点相对论的味道),但神经紧绷的状态依然没变。这里是妈妈的娘家,但前几天她告我:她可说一生没在这里过过年,唯一的一次是64年生妹妹那次,过的还很不完整。沧海桑田啦,如今的这里虽已成了大都市,但总觉得缺了味道,缺本塘的乡土味?缺当年的吴越风情?说不清,但我衷心地希望妈妈和妹妹在这里过的愉快。前几月有人组织了当年浙兵工二团部分战友的聚会,地点在柳浪闻莺。战友见面唏嘘不已,物是人非、白发一片,而当年可都是1617岁的青涩毛头啊。几个外地的参会者说:现在的柳浪闻莺、南山路还有省军区的劳动路招待所,几乎让他们没法相认,感叹如今已是新桃换旧符。

父亲离开已五百多天了,我们非常想念他,新年到来之际,祝愿敬爱的父亲的在天之灵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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