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忆父
“重阳节”忆父 2010.10.16
金秋十月,正是菊黄蟹肥的季节,又是这个城市每年一度博览会开幕的日子,满城都在弥散着桂花久远而淡雅的清香。久雨后太阳总算露了脸,以它的温暖给重阳节带来一缕安定,就像享受重阳节的老人那般祥和,然而,父亲却不在了。
今年的重阳节离父亲的生日不远,他八十寿时我们全家曾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如今,我只能用隔世的想念来追忆父亲。
父亲在世时一生淡泊俭朴,对节日尤其是民间节日的意识向来淡薄。记得我青涩少年时,即便是春节也多在父亲单位的食堂就餐,往往是空荡荡的食堂里,唯有我们一家三口围着大饭桌,冷清地就着少油寡味的菜,好在家人胃口都不大,对吃食从不挑剔。至于同伴的新衣、同院孩子的新玩具,对我几乎是奢望。家里少有节日的气氛,故从小也让我养成了没有过节概念的生活习惯。按说我们家当时的情况应比大多人家过的更好,但父亲对生活从无奢求,对当时社会上推杯换盏现象也颇有反感。那时我身边也常有同伴质疑,我也同样是不以为然,且在某种程度上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许多年后的新婚时,爱人要添置些炉灶餐具,我还甚觉太婆婆妈妈了,这多是受父亲的影响。现在想来,父亲的生活习惯或许和他艰难颠沛的经历有关。父亲幼年丧母、和祖父也是分多聚少,且青年时又丧父,兄妹四人从小即四散分离,自立后他们中最远的去了新疆,其次为北京、南京和江西。唯一一次的兄妹四人团聚还是60年在杭州,此后也难得见面。至于故土的概念已很淡薄,而乡情则更是陌生了。
父亲的祖籍说来有些模糊,追溯至满清嘉庆年前(1820年),祖籍应是山西大同县的杨家庄(那个区域也是我国杨姓始祖的发源地),听仲平伯说大约在道光年前后移至热河凌源。9.18事变后,爷爷将凌源的家人牵至德州,后又定居济南。听父亲说过当年爷爷曾想把家安置在北京,因战乱的原因而能未实现。由此,他们兄妹四人便有了后来档案上籍贯的不同填法;大伯与他们兄妹三人同父异母,常年独身在外,他籍贯填的是凌源。父亲参加工作时爷爷就在身边,他让父亲填的是北京。三叔生于凌源,不知什么原因他填的也是北京。姑姑生于济南,经七七事变逃难后,又随爷爷工作调动回到济南,她中专毕业后参加工作时爷爷已故,因此她填的是济南。他们对于祖籍的不同填法在文革期间曾给大伯、尤其是父亲带来许多麻烦,双方组织上都多次进行过外调,这也给蓄意迫害父亲的“造反派”找到了口舌。尽管他也向组织说明过,但估计作用不大,于是他便不再解释而听任之了。“解放”后,在他恢复工作的一次报告会上他又提起了此事,但时过境迁没人在乎这事了。父亲离去后,在他的告别会上,听主持人介绍说他“籍贯:凌源”,我才知父亲已把他的籍贯作了改动。其实凌源该说只是他的出生地,通常籍贯是指前三代五服的定居地,而父亲的前三代是否定居过北京、或仍在大同,现已难考证了,即便在那里又如何追根溯源呢?
印象中的父亲一直很忙,退居二线后才对节日的意念逐渐浓厚起来,这也许是他把希望更多地寄托在子女身上?或对诸事都认为可放下心来的缘故吧。在南方多年,他始终保持着北方人爱吃面食的习惯,常无师自通地变着花样做出各种面点来,让人惊叹不已。
爸爸写得一手好字,我曾想学可总也不像,记得他曾给我看过一封爷爷给他的书信,感觉他的字就是爷爷字的临帖,可惜那封信该是在文革时毁了。文革期间“靠边站”的那段日子里,他学上了美术字,就是写大幅标语的那种宋体字,且写的很漂亮,也恰是始于这个兴趣让他陷入了文革遭迫害的噩梦境地。原以为可信任的人也避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欲加之罪让他在牛棚里几乎不能自拔,然而他靠着信念终于是挺了过来。
父亲走后的第一个重阳节里,我想告诉他:我们每天都在想念他,他永远是我们生活中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