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许宗斌老师
怀念许宗斌老师
大蛰
早晨,醒来,照常是打开手机看看。首先看到的是蓉棣老师的微信。许老师走了?我起初并不敢相信。接着又看到马叙老师的微信。这一回我确定,许老师真的走了。
我认识许老师是很迟的事情。那时我刚刚和马叙老师相识。2008年。在老市府斜对面的那座文联老房子里。许老师刚好也来文联。第一次见面,许老师就把自己的《浮生片语》送给我。许老师说话是挺有趣的,没有长者的架子的。我告诉他我是高阳人。他说那高阳的文脉是接续下来了。作为后学,我当然是愧不敢当的。记不清楚这一回聊天我们还说到了什么。其实,印象最深刻的,是许老师说话,是会带上方言的口号的。相当于我们的国骂“他妈的”。许老师与我毫不设防也没有架子的聊天,使我觉得他是真把我看成是同道中人。我早前就知道许老师也曾在我现在的单位上班,而且是算得上领导级别的。但是文联设立的时候,他便请缨到文联来。作为领导级别的许老师,在那个年代去文联只担任副主席,这在政治上是算不上进步的。但许老师甘心如此。这之后马叙老师从市委办出来,去当文联的办公室主任,这在政治上也算不上是进步的。然而马叙老师也甘心如此。乐清的文联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纯粹的文人的传统。这世间纯粹的人何其之少。
早前,去拜访蓉棣老师,蓉棣老师便说,许老师是真心做着学问的人,是他尊敬的人,而他的文章比余秋雨都要好。后来我便认真地读许老师写胡适的《走出了上庄,走不出洞房》,后来我又认真地读许老师写雁荡的《雁荡山笔记》,又读许老师写乐清地方贤达的文史散文。许老师写文史,是在用文学的方法写,是带着感情在写,是带着内心的温度在写。当他的文章里出现引文的时候,就会感觉那是多么自然多么需要的一件事情。这些年,许老师都是在做着乐清地方文史的整理挖掘工作,所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有一回,乐清的省作协会员选省作代会的代表。许老师在选之前、在选之后,都要把代表的名额让给后辈。他是真心想让给后辈的,且以自己在治文史而不是治文学的名义推脱。马叙老师最后坚持说,许老师是在用文学治文史,怎么可以说离开文学呢?
面对长者,我向来是不善言辞的。前年,我在温州呆过一段时间,在调与不调之间犹豫很久。后来,我便去找许老师商量。虽然,其实我和许老师的交集是很少的。我也从没去过许老师的听蛙楼(已成永远的遗憾)。我对妻说,许老师一定是会支持我回来的。许老师当然是支持我回来的。他还会设身处地的为着我着想,他提到了自己当初离开组织部带来的一些事情上的不便。他还说他会去和老项——就是项宏志主席商量我的事情。我和许老师一起抽着烟。许老师抽的是红双喜。
去年,因为某个活动,我常常去乐清社科联,也就常常顺带去许老师的办公室坐一坐。许老师的办公室和张炳勋老师的办公室紧挨着。许老师的办公室有人,我就去张老师那坐一坐。张老师那有人,我就转到许老师那坐一坐。许老师那常常是有人的,有找他聊聊文史的长辈,也有特意求教的晚辈。有一回,我看到许老师的案头上有一叠洪禹平老师的文稿。许老师说,洪老师的学识太深了,出他的文集,需要很多考证,工作量很大。现在,许老师走了,不知道洪老师的文集怎么样了?其实,不仅是洪老师的文集,还有很多的事情,都在许老师的手头上。世间再无许先生了。有多少人会知道,这是乐清多么大的损失。
今年以来,去社科联少了,与许老师见面也少了。上一回,张老师来电说,我曾经提及的一桩轶事他找到了,也把文稿复印了出来,让我随时去取。张老师是一个有心人,我便又到社科联。许老师的办公室一直有人。我只好走过去,递了一根烟给许老师,便出来。我抽烟多年,与朋友同学特别是长者常常一道抽烟,都以为是一份值得珍惜的回忆。然而不想,那一根烟递过去走出来的刹那间,竟是与许老师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