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夫
我们全家起早贪黑,拚死拚活地于活,一年忙到头,所得的一点粮食,既要交那填不满的租子,又要交那摊不完的税,最后还是养活不了一家人。我父亲、大哥是木匠,农忙时在家种田,农田时就挑脚(就是帮有钱人在山里背货物),出外打短工,什么都干.修房子、做傢俱、修理农具,做一天活,就管两顿饭。我十一岁时还在地主家里帮工。一天,一个驾船的听说了我的遭遇后,很同情我,便说:“靠帮工还不给饭吃?走,拉船去吧,好歹可以混饱肚子!”我想,只要能饱肚子,哪儿我都愿去。就这样,我就跟他到船上去了。一上船就是十年。
拉船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就是船走上水时,需要人在岸上拉纤。没上船时就说好了的,我只是混饭吃,没有工钱的,我是船上的“丘二”(意为勤杂工)。船走上水,我就上岸拉纤,船走下水,我就烧火煮饭。船浸水了,我就往外戽水。那时船上挣钱是分成几股:东家两股,“太公”(船老大)一股半“船老二”(舵工)一股半其他人一人一殷。我是“丘二”,不算股,我的钱是其他人随便给一点。那时在长江上混饭吃的,都会抽几口鸦片烟。我想,干活不藏力,力又不要钱买,用了还会来。闲着没事时,我就帮船工们烧鸦片、打洗脸水、洗脚水,把什么都端到他们跟前。我在船上埋着头苦干,干到了十八岁,虽然钱没拿到一股,但大家都很照顾我,发了钱时,这个给几吊,那个给几吊,一回也能积几吊钱。那时,三十斤一斗米,只要四十吊钱。虽然我的钱很少,但寄回家去,多少是一点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