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晚报前总编杨光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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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孝在天地间 ]创建于2011年12月22日

悼杨光

发布时间:2011-12-26 10:38:54      发布人: 孝在天地间
悼杨光
 
杨光去世的消息当天(十二月二十二日)就在网络上传播开了。下午我出门办事,未带手机,没有接到同学电话,晚上回家,妻子转告了噩耗。这消息让我震惊而痛惜。一周前,另一同学患病去世,我对朋友说:“我们这一辈人已入生命之秋,轮到我们开始凋零了。”但万没想到这凋零的风暴来得如此猛烈,竟会在数日间又掠走另一同学,更没想到这一次吹落的竟是如此阳光、健康而挚爱着生活的杨光兄弟。
我与杨光、戈麦、西塞大学曾为室友,同有志于诗。戈麦于二十二年前自沉于万泉河,今杨光又去,而西塞久失去联络,当年同志诸人至此风流云散矣。
杨光突发心脏病,倒卧于办公室地板上,一开始竟无人知,后为送报人发现,事实上当时已经去世。则其发病之际,独与死神相搏,欲求救而手不及伸、口不及言,即欲有所交代,身边并无一人,想起来确实叫人伤痛。只是不知道临别之际,他是否意识到这就是所谓“临别”?如是,则千言万语欲出于口而不能,哀莫过于此矣。如否,则身体上既未受缠绵病榻之苦,心理上又未遭牵肠挂肚之煎熬,就杨光自己而言,也算走得干净、利索,未始不为善终。
我们这一班同学,杨光之前已去世三人。1990年,毕业刚一年,游进死于宵小之利刃;越年,戈麦自沉于万泉河;一周前,另一同学死肝癌。所以,对于死,我相信杨光当早有所虑。多活一日于世,或少活一日于世,就自身而言,也可以说本无所谓吧。
但如此匆忙的离去,给生者带来的悲哀是无穷尽的。当其临去之际,老母妻女各忙于日常的生活,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忙家务的忙家务,一任他在生死之间独自挣扎。以后每想及此,都将成为亲人悲痛的源泉。早上告别仍然英气勃勃,中午再见已阴阳相隔,这大概是亲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面对永远紧闭的嘴唇,亲人想要有所安慰、有所请益、有所抚爱、有所亲近,却再也不能。当他的老母亲知道这一噩耗,其痛又将如何呢?这是我们这些称为朋友、同学的,永远无法想象的。要走在父母之后,我一直以为这是儿女必尽的义务。可是,有时命运竟不许我们如此。所谓哀之大者,就是如此吧。
根据网络上提供的情况,杨光的突发心脏病多少与他从事的媒体职业有关。杨光不抽烟,酒有量而不多喝,更无其他不良嗜好。伤害他身心的是,经常的熬夜,残酷的竞争,人事的纷争。据我所知,他不写诗已经多年,而把以往倾注于诗的心魂和热情全都转移到了职业上。他如此热爱他所从事的新闻行业,在我多少有点意外。几年前,他来北京开会,我和陈朝阳、赵大河去他的住所看他。一晚上我们都在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述他所策划的特别专题报道和将要实行的计划。因此,我竟不记得当天我们有没有一起吃饭。我是在书店接到他的电话直接去宾馆找他的,在地铁上意外遇见也去看他的赵大河。我想我们一定是在一起吃了饭的,但吃饭的情景竟完全被他的谈话淹没了,全无印象。我当时对他的这种热情还有微词,因为在我看来,在中国,新闻其实并无事业可做。多年来,我不看报,不看电视,拒绝一切所谓的新闻。我觉得他把自己的才华投入这个行业,并不值,但对他的热情却终究不能不有所感染。
到现在,我仍然认为媒体并不值得杨光如此的投入和付出。但是,这恐怕正是我们这一代人共同的悲哀:我们为之倾注心魂的一切,事实上并不值得我们如此的付出。即如我自己,也免不了如此之讥。我们是在沙漠上种菜——这是我们共同的学长骆一禾的话。骆一禾反对在沙漠上种菜。但是,我们不在沙漠上种菜,又能做什么呢?因为我们面对的就是如此广阔、阒寂、尘暴飞扬、无边无际的沙漠啊。如杨光者,可谓知其不可而为之了吧?话说回来,如果人人都能如杨光一般,坚持不辞劳苦在沙漠上种菜,焉知就不能在沙漠上开垦出一片绿洲呢?问题恐怕还在于我们周围像杨光这样认真、天真而热情的人太少了。
这就是中国的悲哀吧,同时也就是这无边沙漠的根源吧。
如果我们自己就是沙子,就不要怪我们周围尽是沙漠了。
杨光生前是这沙漠中的一缕清泉,生活在他周围的亲人、朋友、同事都曾感受到这一缕清泉的滋润。而随着他的去世,沙漠又增长了它的势力。
哀哉。
                                                
20111225
西      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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