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传奇
正的共产党人都是这样说的,这两句话几乎成了共产党的“圣经”。然而它没有保住那些忠良们的头颅,却禁锢了许多人的头脑,他们自己反而显得幼稚了,“群众”是什么?“党”又在哪里?这两个词只是一种信念了,只是一种解脱了。陶勇回到舰队办公室。几天来,他感到精神上的疲劳超过肉体上的疲劳。他几次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想把这几天来他所产生的想法记下来,可是做不到。要把思想集中到一点,集中到他所认为最主要的一点,他感到困难。桌上有秘书事先放好的文件、简报,他戴上眼镜————看东西离不开眼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宽镜架和眼镜片遮住了眼睛下半圆形的黑眼圈,这是多年来睡眠不足的痕迹。他手中那支红蓝铅笔不时迅速地在某个数字下划上一道。他的另一个只手不时伸向总放在桌上的烟盒。陶勇眼睛不离文件上的字句,同时划着火柴,习惯地、贪婪地吸起烟来。他开始吸烟时已经是个指挥员了,那是在1936年以前决定他命运的那些日子里,吸上烟以后,就戒不掉了。没有熄灭的烟蒂还在烟灰缸里冒烟,陶勇又去点下一支烟了。他始终保持自己几十年来养成的领导作风,不使自己局限在研究文件上。他在看简报时,经常抓起桌上的电话机,与舰队的领导或者部处领导联系一下,要求回答简报上没有说清的问题,或者不准确的数字。当他对部处机关的回答不满意时,他会叫他们立即过来,核实清楚。他了解每件事的详情细节,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既不相信口头的话,也不相信文件———这是他的座右铭。他给自己确定的工作方法是:使机关永远保持紧张状态。简报处理完了。电报也看过了。他打电话给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廖政国,说他要找中央文革副组长张春桥谈运动问题。但廖回答说他也不知道张春桥住在什么地方。副司令周仁杰走进来,他是来请示下午开不开会,原定那天下午开常委会。陶勇在办公室内一边踱步一边抽烟,脸上一副忧虑困惑的样子,他沉重地说:“看来会是开不成了,老周,坐下来谈谈。”陶勇叹了口气,仍在踱步,对周仁杰说:“文化大革命真要这样搞下去吗?”周仁杰同样是一脸困惑。对“文化大革命”既不理解又不敢怀疑,内心在想:谁能阻止这场灾难的蔓延呢?上午10时左右,廖政国陪同《红旗》杂志和《解放军报》的两名记者来到陶勇办公室。廖将两位记者向陶勇介绍后,陶勇接着说:“有些运动中的问题,想通过你们向党中央、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反映一下,希望中央根据存在的问题,做出进一步明确的规定,我们好掌握,使运动健康发展。”两位记者请陶司令具体谈谈。陶勇接着说:“第一,东海舰队是战备部队,中央明文规定不开展‘四大’,但有些单位不顾中央规定硬要开展‘四大’。举例来说吧,舰队的训练团按其性质来说不属于搞'四大'的单位,可是,那里的一些学员和干部,受到海军各院校南下造反派的煽动,执意要搞'四大',虽然我们多次解释说服,他们依然顽固坚持。类似这种情况,中央需要作进一步的明确规定。第二,‘四清'运动的成果要巩固。近来在上海不少工厂、农村基层单位的造反组织,在某些人的允许下,不断到部队揪斗参加那里‘四清'的工作队的队长、组长,甚至队员。这是侮辱革命军人的人格。参加‘ 四清'工作的干部,是执行舰队党委决定而去的,是上级决定的,他们没有责任。希望中央早点作出不准揪斗的进一步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