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   生

1875年9月20日，在荆州古城瓦家台（现名清河村）一座美丽的小乡村里，一个小男孩呱呱落地，他就是朱传授的儿子朱子龙。清脆的哭声仿佛在向父母道喜，又像洞见到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的苦痛。光绪皇帝此时4岁，慈禧太后纳他为子嗣登基，开始了光绪记年，这是一个特别的年号，中国从此进入了垂帘听政的傀儡政权时期，鸦片仍涂毒着中华人民的精神与体质，满清政府也日趋没落，懦弱的清廷无法抵御外侵，负债累累，可这些外债又转嫁到本已生活困苦的人民背上。官逼民反，殊不知无数辛亥革命党人也正于此时应运而生，朱子龙便是其中的英烈代表。                                         

小婴儿的哭声让老祖母谨惕起来。她发现儿媳妇气奄息息，拼尽体力后的媳妇正在大出血，老祖母迅速地剪断脐带，用准备的棉布包裹好小婴儿交给手无足措的书生儿子，轻声唤醒正处于昏迷中的媳妇张氏，让她挺住，一边用开水烫过的热毛巾给她擦洗身体，一边用拇指掐媳妇儿的人中。张氏在昏迷听到孩子的哭声，她拼命用她微弱的意识在寻找，孩子的哭声与家人的呼唤从遥远的天际由弱到强地清晰起来。张氏猛睁开双眼，眼睛搜索着孩子，孩儿粉色的小脸看起来是多么让人可爱可疼，孩儿也正睁着眼睛她呢，孩儿的支撑让她的神志完全清晰过来。

朱传授，村里人称墨香先生，他俯下身将孩子轻放于张氏身边，张氏强撑身体欣慰地看着小婴儿粉嫩俊朗的小脸蛋，一点都不象祖母李氏口中一直说的皱巴巴的小老头，小子龙也睁着眼睛看着李氏，久闻其声未见其人，今天终于得以相见，张氏虚弱地笑了，为了这个小生命，她的生命掀起层层波涛。休息半天，张氏怕子龙饿了，就撑起胳膊探起身给子龙喂奶，子龙一下就咬住奶头开始吮吸起来。母子俩求生的本能与毅力，让朱墨香与老祖母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小婴儿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辛亥革命的奠基人朱子龙，不过朱子龙这个名字并非他的原名，而是在日本参加同盟会时为了避开清廷耳目而起的名字。朱墨香抱着小婴儿走出产房，与母亲商议给这孩子起啥名字，朱墨香，原名朱传授，以科举考试为方向，一直从事私塾教学，村里人都称之为墨香先生。儿子如按家谱来取名就是家字辈。

朱氏家族传承祖先家规，无儿为不孝。朱墨香在第一妻氏未能生儿子的情况下，迫于家规，又娶继妻张氏传承香火。张氏之前身体本来还很健康的，在生下子龙大出血后，就一直未能痊愈，朱墨香一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但孩子的出生令他大为开怀，这个小小孩儿寄托着他所有的希望，他想将他肚子里的学问都教给他，并且还让他好好习武，朱光和曾经留下遗言，让他不忘先祖国纪公，让后代子孙文武双修，保家卫国。可他没有习武的天分，只好放弃从文，可这个孩儿体格与容貌都是学文习武的一块好玉。

老祖母生下了五个儿子，大儿子朱传科，是个喜爱武术，平时舞枪弄棒，又爱打抱不平，疾恶如仇的汉子，他读书不多，主要靠种庄嫁为生；二儿子朱传昌，憨厚忠实，也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平时赶赶马车，增加点收入；三儿子朱传翔，学过木匠手艺，还善于木雕，平时谁家孩子办喜事需添置家具就请他过去，他带着四儿子朱传楷学艺，平时也在荆州古城摆点木制手工艺小摊，勉强也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朱传授是最小的五儿子，又饱读诗书，精通文墨，也就成为了老祖母最疼的儿子，这个最疼的儿子又给自己生了个小孙子，长得又特别像老祖父，老祖母更是脸笑得合不拢嘴。

给小孙子起个什么名字呢？老祖母也在琢磨着，小儿子传授自幼体弱多病，老祖母倒希望小孙子身体健壮得象块铁棒槌，就给儿子媳妇儿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这孩子一生健康坚强壮实平安。墨香夫妇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孩子平安就是福。墨香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思考着，一个梃字迅速跳进墨香的脑中，“就叫家梃吧”，他说。＂梃＂字就是坚强如铁的意思，老祖宗一听，也感觉很不错，名字就这样取成了，而朱子龙就这样在父母祖母及伯伯们的关怀下慢慢长大。而此时的中国正满目疮痍，光绪的父亲醇亲王正为了慈禧夺儿的行为而神情哀伤。这位权高重位的王爷，虽然生在王府，却无人体会他心中的痛苦，慈禧太后为了巩固其统治，不管他愿不愿意，强硬夺走他的孩儿，他的孩儿还那么小，他再也不能亲耳听到孩儿叫他“爹爹”。醇亲王妃整日以泪洗面，却不能将心中幽怨言语半声，唯恐宫廷内斗。他们的孩儿已成为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木偶。他们多么希望能成为平民百姓，远离这皇宫，只要能和他们的孩儿在一起享受人间天伦之乐。这也是身在皇室的悲哀！

朱墨香的一家正为了朱子龙的出生而张灯结彩，喜迎亲朋好友给孩子办满月酒。日子虽然已不太好过，可为了这个大喜事李氏还是拿出了自已积累的一些银两，决定给孙儿办个满月酒，并给小子龙整几件料子好些的小衣裳，引得其他房的媳妇儿飞出些妖蛾子,要同李氏讨个公平。李氏自从其夫朱光和去世后开始执掌家政，面对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孩子们自有智慧，三言两语就将几个媳妇儿打发回房乖乖办事去了，言语无外乎大要关照小，小要尊敬大，大小团结之类的话。

朱墨香忙着写对联，他走出四合院，夜晚屋外微寒的天气他也浑然不觉，在院子里度来度去，因为教书，他养成了“之乎者也”说话的习惯，于是一说话就是满口诗文。母亲因为要照顾媳妇和孙儿，不让他在耳边唠叨秀才的酸话。他只好找个空间抒发他心中的喜悦之情，欢迎亲朋好友，他自作对联，挥墨而就，横批：喜得贵子

上联：德门喜庆添一子

下联：英物啼祥乐四邻

李氏给他熬了点浆糊，他堂侄家宽给他帮忙，叔侄两个兴高采烈的一起张贴对联。

家宴置办得非常丰盛，时逢10月，荷塘里的老藕正逢味美时节，大伯朱传科决定放干了菏塘，丰收了喂养的鱼，并将荷塘里的藕挖了来办酒席。李氏已决定将家里等过年的年猪提前杀了办酒席，招呼媳妇们用石磨磨藕粉再做成藕丸子，使上两把菜刀将新鲜猪肉剁了做肉丸，肉丸配上相关调料后再成型。传科的鱼捞上来后，挑选大鱼剔肉去刺，鱼肉和鸡蛋清一起制作鱼糕。肉丸、鱼糕、五花肉和排骨，均加垫底料辣椒面、木耳及蘑菇等一起蒸熟。小鱼和藕夹、花生米、肉丸也油炸一些；龙骨配莲藕熬出的汤，粉粉的。朱墨香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又有了雅兴，放声朗诵两句诗圣杜甫的诗：“闻说江陵府，云沙静眇然。白鱼如切玉，朱橘不论钱。”大家听了，“云沙静眇然”有点不明其意，没有去问他，只笑他是个酸秀才。

园子里也有一些蔬菜，可李氏还是觉得少了，传昌和传翔只好驾起马车去赶集市购些一些家里没有的菜，传楷也要去，说集市上有很多木制玩艺，他要买几个回来，送给子龙，传科却笑他是自已想玩。他们到了集市采买了如豆腐、千张、海带、牛肉等菜品，想着家里养的鸡尚小，后面又买了些活鸡活鸭。

    不出半天时间，几桌酒席就准备好了。收到朱墨香红鸡蛋的亲朋好友们都来了，男人们说要来多喝些酒。女人们则又送来了鸡蛋，说给孩子娘多吃，家里老母鸡生的；有的将家里的老母鸡都抱了过来；有的送来了布匹，说给孩子做衣裳；也有的直接送在店里买的小衣裳，小帽子、小鞋子。酒席院子里摆不下，又在房间里摆上了。整个四合院喜气盈盈，鞭炮声、小子龙想尿尿的哭声，孩子们在桌间窜来窜去，向大人们讨他们喜爱的吃食的嘻笑声，混杂在一起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