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5日于深圳)
接到电话,才知道母亲病重,每天躺在床上苦苦的挣扎,用她那年迈、病弱的身躯与死神做殊死的搏斗。姐姐弟弟,还有我老迈的父亲日夜轮流守护着母亲,陪着母亲一同与死神抗争。尽管我没有陪伴在母亲身边,但我可以想象得出她那痛苦的表情是何等的令人揪心和难过,每次电话里母亲的咳嗽声就象是锥子在扎我的心……,我仿佛听到了母亲正用虚弱的声音呼唤着我的乳名,盼我早点回去。
母亲得的是肺癌,“半年时间”的判决书,犹如晴天霹雳,一家人不敢相信不能接受,都把眼泪流在心里,哄着年迈体弱的父亲。所有的亲人轮流的守护在母亲身边。唯独我这个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不孝之子没有回去。而家人给我的却是莫大的理解和宽容。老父亲说,你“春节”已经回来过了,路途遥远,回来一趟不容易,等你妈出院后再回来吧,我不怪你,你妈也不会怪你的(父亲不知情,所以不知道我想起判决书的每一刻那锥心之痛!)姐姐弟弟也说,妈有我们几个照顾着,开年忙,你就在外安心工作吧!现在回来不合适,一旦爸妈起疑心,前功尽弃,如果能请到假,就过段时间回来吧。我还能说什么?任凭泪水打湿衣襟。
彻夜难眠,声泪俱下。爷爷奶奶离世之时我尚年幼,外公外婆八十五岁高龄走的,几乎没有真正深切感受过失去亲人的伤痛,走在路上,看到别人的母亲,尤其是和我母亲一样满头白发的老人,泪水不由自主的滑面而落。思母之痛,痛切心骨。而思儿之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姐姐告诉我,母亲一念到我这个近二十年很少生活在身边的儿子就哭,但没有力气哭出声来,咳的厉害,疼痛难忍,只是不停的流泪。
虽然人到中年,可是在心灵深处,对母亲的依恋永远存在,推门喊妈的习惯从开口讲话到现在几十年,已经成了必不可缺的日常用语,我不敢想象会有那么一天让我不再喊……
每年的春节,一家九口,围座团圆,乐观的母亲总是乐呵呵的伺候着一家老小,不知疲倦。回到家里,总想力所能及帮母亲做点儿什么,哪怕做了一点点儿,母亲就会说,你回来后我都轻松了很多了,可是当我在门口晒着太阳,妈在洗着衣服,我就觉得我就象是个没有良心的地主,而满头白发笑意盈盈的母亲就是那一辈子心甘情愿的长工……
妈知道我脚不好,小时候总开裂,嫌外面卖的鞋垫不养脚,六十岁了,还学人家姑娘纳鞋垫给我。想起母亲的一针一线,我无法展示一个男人所谓的坚强,我眼前的鞋垫上,妈妈工整的行间早已连成了一片……
老天如果真的有灵,能听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的祈祷吗?“保佑我早一天好起来,我舍不得我的孩子,舍不得我的孙儿孙女,还有你爸他咋离得开我呢……”人生之痛莫过于生死离别。我多么希望我电话里每一次骗她的安慰能让奇迹在母亲身上发生;多么希望她能听到远方儿子的呼唤;多么希望她能战胜病魔转危为安!
我感谢母亲给予我生命,养育我成人,但我却没有让母亲享到我的福,有的是担心和无尽的思念、牵挂。我是有罪的,我欠她老人家的实在太多太多。
母亲,你听到儿子的声音了吗?你要挺住,你一定能康复的,因为世上总有奇迹!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看你的。
母亲,我亲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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