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萨沙是9月24日登上进藏列车的,到今天已经分手整整一个月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男孩,转眼已是阴阳两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的心,这半个月填满了泪水。老来丧子,人生中最大不幸,69岁的我,遭遇到了。
9月27日在接了萨沙最后一个电话就失去了联系,我的心就揪起来了,我预感到凶多吉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劝阿臻要有心理准备,遇到什么情况也要应对。我急派侄子连夜飞赴拉萨,找警方,查旅馆,登启事,广播电视滚动播出多日,却始终音信绝无。
10月11日,一个黑色的日子冥冥中不期而遇。拉萨警方在找寻十多日后,终于找到了萨沙遗体,我的爱子萨沙已经遇难,离我们而去。“赵总,你要挺住!千万、千万要挺住!”闻听噩耗的亲朋好友,师长同学如五雷轰顶,不约而同、情不自禁,从心底向我发出这样的呼声。
我的泪,是藏在心里的。10月12日下午开始,细雨绵绵。一些亲属闻讯后,分别从阿臻的娘家天津和我的老家衡水相约走进我们的新家。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阿臻不说话,不睡觉,更不愿见客人,每天到卫生间向隅而泣,额头撞墙,唤着爱子的名字呼天抢地,陷入难以自拔,深深的悲痛之中。
我的泪,从来都是藏在心里的。表面看来,我的性格沉稳内敛,大度能容,率直真性。其实,我的内心深沉,感情极其细致脆弱。我不愿当着人流泪,可是每当更深人静,我就忍不住,蒙头嚎啕大哭。
听到萨沙遇难,谁都为之动情。我只好强作欢颜苦笑着劝朋友们道:“照中国传统说法,儿子是‘讨债鬼’,我前世欠了儿子的债,今世要来还。可是,我今生今世怕也还不清了。”国庆节前,其实萨沙就已经不幸去世了。我痛苦万分,每天睁眼泪,合眼泪,天像塌了,每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人。
萨沙表面看来与我这老爸有很多不一样。他性格内向温和,柔声细气,爱读书,爱思考,办事有条不紊。但是,在骨子里和老子一样,坚毅、宽广、通达、隐忍。萨沙在俄罗斯留学读书五年多,那时他的生活很苦,我们家境也不是很好,但他从不向家里提及,每年几千美元的学费,都是主要靠自己打工、代课、练摊挣钱交上。
我的泪,是在儿子生命已经走到终点十多天后,才知道真情的!我的泪,是没有来得及把父亲心底的爱和赞叹,向儿子述说和表示过!我的泪,是对儿子平时关心太不够,总是忙于我的所谓事业,父子俩交流太少,以致儿子的孤独、苦闷,对社会的偏见为父竟然知之甚少。我的泪是儿子那么才华横溢,且人品优秀,默默奉献,与世无争,却英年早逝,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儿子在燕赵晚报广告部工作十余年,每年业绩过人,多次荣立三等功;平时为人低调,与世无争,总是淡定地看待金钱、荣誉和地位,把一切好处让给别人。其实我在燕赵晚报也做过领导,他从来不与人提起这些,依靠自己的能力捧着这个泥饭碗。一直到他的新婚典礼上,一些报社领导才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
在这样的打击面前,不知道我和相濡以沫的老伴阿臻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很多人关心着,祈祷着,祝福着我们。作为这个遭受重创家庭的顶梁柱,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倒下,老伴看着我,晚辈看着我,只有我挺住,这个家就有希望!
儿子是个孝顺的孩子,平时不言不语,心里有数。报社集资建房,他倾尽全力贷款买了这套书香华苑的大房子,要让父母住上大房子欢度晚年。他这次行前,我们和他姐姐约定等他西藏归来就在新房里给他接风。未承想大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在这个国庆节住上了,他却再也回不来了,每想至此,总让我们望房兴叹,欲哭无泪,肝肠寸断!
爱子已逝,留下的老爸老妈该如何度过我们的晚年,残酷的现实不可逆转,让我们首先想到他的女儿,7岁的瑶瑶,好可怜啊,爷爷奶奶再难也要把这苦命的孩子抚养成人,儿啊,你若泉下有知,该保佑你的白发苍苍的老爸老妈和你那可爱懂事的女儿啊!
愿我儿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