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化相思雨—忆父亲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害怕再走进他离去时的检察院,我能感觉到些什么,也或许是还无法接受亲人的生命在这里一点点消失,我神经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没有恢复正常,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解释,也无法改变这种心理。自那以后我最怕黑夜,只要夜幕降临时分,脑海里全是爸爸死不瞑目的表情,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他在人间的最后几个小时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心里感到莫大的悲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这种心情,不敢去回想他离去前的情景,但那些场景在每天夜里都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海里重演;算起来爸爸离开自己已经整整20天了,不知道这20天的时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而我也宁愿让自己继续在梦寐里沉沦不愿醒来,恍若觉得爸爸就在自己身边,期冀一转身还会看见爸爸的身影,可是,这一切终究不再,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听不到爸爸的谆谆教诲了,那些在往日听来稍显罗嗦的话语,在如今却成为自己万般希望听到的。
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越是不敢回想,越是想去回忆,好像生怕自己会在不久的明天就将这些伤痛都忘记,很想找人诉说,又不想提起;很想为爸爸做些什么,可又不得不止步,有时想坚强不哭,眼泪却不受大脑控制,不可遏止的穷尽所有眼泪,在自己几欲晕倒的时候,看见妈妈已经伤心到没有泪水的脸,嘴里一遍遍叫着爸爸的名字,妈妈……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我的心在一瞬间支离破碎,蓦然惊醒自己还要照顾妈妈,爸爸在世的时候,最心痛最爱的就是妈妈了,妈妈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而如今,妈妈的心却一下被掏空了,这种绝望即使做女儿的恐怕也是无可体会的,只是心里一直唉唉的痛着,抱着妈妈颤抖的身体,我强制自己不再去哭泣,告诉妈妈:还有我,您还有女儿和哥哥,以后的生活我们会接过爸爸的担子,决不会让妈妈再为生活所累倒的。
也许是因为爸爸走的太突然,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就那么匆匆的撒手人寰,爸爸在离去的瞬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爸爸在离去之前的清醒瞬间到底想要说什么?爸爸在离去之前会有着怎样的万般放心不下……这些都成为一个谜,一个我们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没有一个亲人在爸爸身边守候;当我看见爸爸入殓的遗体,总觉得爸爸还不曾咽气,他的眼睛注视着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道不明的情,恍惚中竟然看见爸爸的眼睛动了一下,看见他的手指在微微的活动,而经几番确认,爸爸是真真切切的离开了。很想多看看爸爸的脸,又不敢看,接受不了他冰冷的样子,接受不了他饱受精神的摧残,我无法接受昨天还一直和我讲话的爸爸现在已经死了,不再有生命了,不会再叫我的昵称,不会再左叮咛右嘱咐做任何事了。我不知道人的灵魂会不会真的存在,是否离开了这个世界后还会到另一个世界去,但我愿意相信有来世,有灵魂。都说神是公平的,这辈子爸爸从生下来做到死,受够了苦难,下辈一定可以投个好人家享受好的人生;我一直在祈祷,愿他能不再受苦,不再受累,安安乐乐的享受另一种快乐!
记忆中的爸爸,在我心里你是无所不能的,就象歌中所唱,爸爸是儿那登天的梯,爸爸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等我长大后,山里娃子往外走,……
爸爸,刚刚走过61个春夏秋冬,将所有的儿女抚养成人,刚刚可以喘口气,刚刚可以卸下肩头的重担,刚刚可以享受儿孙绕膝的欢乐……就在这所有的一切到来的前夕,他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走了,走得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凄凉,那样的让我们痛不欲生。
爸爸,是一个极聪明坚强的人,凭着他的聪明和知识17岁当生产队会计19岁当村支书直到死,期间因为对妻儿子女的不舍,曾2次拒绝新人事任命,有人说我爸爸傻,我也这么认为,长大后我懂了。
爸爸心地善良,他常为民分忧,帮助他人;总有人不停地说:“谭书记,好官,好人,会有好报的”年年选举爸爸的票数最高,现在我想想那些话就有点不平,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像我爸爸这样的好人却不能幸福平安走过一生?爸爸去世后,镇里、十几个邻村还有村里几乎都送来花圈,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睛安慰我们别太难过;花圈堆在房间,成了一片花海,一条花路,一份份祝福……
爸爸生性要强,不管做什么都要走在别人前面,不肯让别人说半个“不”字。凭着过人的智慧,他总能有超前的想法,总能看得很远。八十年代初期农村景气不好,老百姓就算是天天老实干活,大家也不饱肚子;这时爸爸组织村民开发荒山搞果木种植业,一年的时间,村民的生活质量得到很大的改善;爸爸还弘扬了“要先富先修路”的党方针,召开村委会征收民款,挨家挨户的做思想,来来回回踏破了多少双鞋。当爸爸出事后父老乡亲都扼腕叹息,泪流不止,“想想书记执政43年如一日,风里来雨里去,劳累奔波,至今还住着21年的老平房,经常是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墙壁都长青苔,怎么就走了呢……然后就是感叹的声音……”,爸爸出殡路过之处,每家每户都自发组织以崇高的民俗文化(点火把开路、烧钱纸、放鞭炮)相接相送。
爸爸很爱学习,青年时代便接受党的教育与培养,是村里面第一批加入了共产党的党员;爸爸的色彩总是很厚重,无论是在衣食住行、言谈举止,还是为人处事方面都很难发现一点暗淡。爸爸经常参加党组织的各项学习培训课程,学完后组织村民学习,例如《新科技党远程教育》,现在家里还摆设了党《远程教育》的电器设备。爸爸有着超人的记忆力和交际能力,直到现在村里都流传着爸爸当年建庙设玉王大帝的开场白佳作,不打草稿开口秀的能力至今无与伦比,没人能超越,据说就连镇领导开会、演讲时语言组织能力都比爸爸差远了,涓涓流淌,润物无声。
爸爸很勤奋,身体也蛮好,一年到头连感冒都轻易不得,一个人在家种了7亩田还放养了一个大鱼塘,尝遍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没享过福的爸爸就这么去了,梦里梦外,爸爸依旧是那么挺拔那么年轻那么足以依赖,听,耳边又在回荡《父亲》那动听的旋律:“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啊,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爸爸,我永生永世的爸爸,您在天堂可好?来生,我们还做父女,好吗?
爸爸很爱我,对我特别娇宠,百依百顺,小时候的我顽劣成性,就知道和一群男孩子水里来山里去,惹事生非,打小我就讨厌读书,对读书没有任何兴趣,整天就知道疯玩,偶然安静一会也必定是画画。于是在小学三年级爸爸让我降级重读,那时我还常埋怨爸爸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人了,初中毕业了,高考又没有考好,理科成绩几乎都挂彩了,愁坏了父母,爸爸四处寻亲访友,希望可以找到一家学校继续上学,最后决定送我读衡阳师范学院,但是求学生涯中我懵懂好奇的心又交上了一个男朋友,被家人发现后,我甚至荒废学业学人私奔,可急坏爸爸了,但是爸爸教育孩子的方法很独特:他常说,女孩子家家,以后出嫁了,如果自己不能挣钱,一定会仰人鼻息,受人欺负,如果不学会自食其力的本事,以后就知道“苦”了。
爸爸重女轻男,这样的观念当时受到很多人的抨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爸爸都被当成另类一样看待,他从不娇惯哥哥,哥哥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各种农活;反之,经常是我没事在外面给爸爸惹事,可爸爸从未责罚打骂过我。
长大了,我的坏脾气,经常让爸爸为我长大结婚后的日子紧锁眉头;爸爸对我找对象的标准,是不求学位、权利、金钱,只求别嫁外省。我的性格一向叛逆,又一次不听爸爸的话在外面打工跟一个陕西的男孩好上了,08年10月1日带他见家长,我以为爸爸会数落我一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女大不中留,只要你们俩感情好,只要你觉得值得,我便没有意见”,然后就是爸爸抽泣的声音,透过红红的眼睛,生平第一次见到爸爸哭,我知道爸爸舍不的我,我知道什么叫做“天南地北”,我知道,我都知道了……回广东的路上我脑子里面浮现的都是爸爸的眼神,想想这20年我从未为爸爸做过什么,想想爸爸无私的付出,我义无反顾的跟他分手了,亲戚朋友不解的表情还以为我是那种情感泛滥的女孩,其实我心里清楚,比谁都清楚……2010年正月初八我订婚了,老公是邻村的,父母均是本分的庄稼人,爸爸贴着我的心对我说:“出嫁外门,你别耍个性,要孝顺尊重老人,家和万事兴…”,我说,爸爸我记住了
爸爸,如今,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变乖了,女儿懂事明理了,爸爸你却弃我而去了……
爸爸,还记得在您的灵前,女儿为您点起的一支烟吗?看着袅袅的青烟扶摇直上,女儿宁愿让自己相信那是您在大口的抽女儿为您点的烟,而在生前,女儿每每看见您吸烟的样子,都会呵斥您少抽,但是女儿我知道,你这一辈子就好“烟酒”这一口。
爸爸,您看见了吗?看见女儿亲手为您倒的一杯酒吗?那是你最喜欢喝得白米酒,您可看见女儿和着泪水端起酒杯饮恨而喝?
爸爸,你吃了我给你盛得饭菜没有?有你爱吃的鱼、肉、鸡蛋,都是你喜欢吃的,都是你生前舍不得吃的,爸爸你记得吃饱,不然黄泉路上没力气走……
爸爸,今天下雨了,你可知道回家的路,你那边下雨需要打伞不,需要什么你千万别再像生前一样什么都不说……
爸爸,正月十三的那天,您许愿说“只要天天有酒喝有烟抽就行了,往后每年的正月十三,你记得托梦告诉我,你的生日愿望哦!
爸爸,不要再牵挂女儿,我会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好,女儿知道,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女儿人生幸福美满,爸爸,会的,女儿怎么会让您一直担忧呢?
爸爸,您一个人在天堂的日子过的好吗,是否孤单了些,爸爸,耐心等待,百年之后,我们再相聚;如果阎王不许你等,你记得千万别喝孟婆汤,我下辈子还要做你的女儿,你得记住我。
爸爸,您看见女儿膝下的伤吗,我这次听家人的话了,执意要给您带重孝,因为我知道,这是女儿最后一次为您尽孝了。邻家老辈人说:只要我每跪一下你在黄泉下面就可以少受一次折磨,我从不迷信的,这次我信、我信、我信…………
在哀乐的悲鸣声中,爸爸您的灵柩启程了,向着另一个世界去了,前往庙山的路坎坷不已,爸爸您躺好了,在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爸爸,您走了,任凭我死死抱住您的灵牌,看着棺材步步跟来,女儿也要强忍心痛,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你,妈妈晕倒在地,狠心的爸爸,您看见了吗?爸爸,女儿陪你走完您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路程,女儿送您……你恨女儿吗?女儿没能为你送终,你恨吗?世人都说养儿育女能防老,可你走时我们未能送终尽孝,你怨我们吗?
此时,我的泪水似乎已被风干,思念却疯长心田,爸爸,你知道吗?昨晚在梦中看见您还是原来的样子,梦境里你死而复生了,我大声喊爸爸你别再离开我们了,你说不会了,我说爸爸你站好了我要给你多拍些照片留恋,我担心你又会离我而去,你说不会的,那么真实,我相信亲人之间是魂灵相同的,不然,为什么在女儿对您刻骨思念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来梦中让女儿看看您的样子?梦境中的您似乎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伸出手,我拉不住您的衣袖,着急的奔跑,可一切无济于事。醒来时候,大汗淋漓,恍若刚刚跟爸爸进行过一次真实的追逐,像极了小时候我追赶您的样子。
爸爸,女儿回去了,我和哥哥会照顾妈妈,照顾自己,你放心就好!
往后每年的清明节,七月半、你的生辰日,过年的团圆饭,我们都会来看您得,不会让你在下面感觉孤单凄凉。
爸爸,四时更替,阴晴相交,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对你依旧魂牵梦萦,思念如一,对您的思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