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窦老师,荥阳贾峪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事故, 千真万确,当场死亡四人,一个被拉到医院后死亡,轻伤一个。”
2003年正是煤炭人价格节节上扬的时间,原来一吨一二百元的焦煤,价格一下子窜到六七百,为了赚钱,各个煤矿都是昼夜不停,工人轮番作业,甚至不顾安全条件,冒险推进,各种安全生产事故频发。发生事故之后,矿方更是多方隐瞒,拒绝停产整顿,加强安全隐患排查,又为下一个事故埋下伏笔。而对于矿工而言,每一个生命的损失,则是一个家庭的毁灭。一个煤矿老板曾经向记者炫富,每天赚的钱可以买一辆奥迪A6。煤矿老板怎么发财与我无关,但是漠视生命,不顾工人死活,驱赶着工人深井作业却是这个社会所不能答应的。
这也是我的底线!
荥阳贾峪离郑州很近,但是却非常难找,它位于郑州二七区荥阳新密交界处的半山区。尽管过去多年,我依然清楚记得当年的调查情况。我从上午出发,我边走边问,摸到贾峪煤矿时已是午后两点。顾不上吃饭,我和摄像记者张群直奔煤矿。
电视采访中记者与摄像的默契非常重要。由于善于偷拍,张群用大机器偷拍出来的镜头,与正常肩扛的情况下相差无几,有时候还带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美感。2004年都市频道实行首席记者制度之后,他是频道第一个首席摄像。
(第一次发稿时,因为没有找到一个死亡人员名单,我在节目中中用了“涉嫌”两个字,以示谨慎。这张带有标题的图片可以看到调查记者用词准确与小心谨慎。)
矿上机声隆隆,车来车往。一个吊车不停地从井下把煤运送出来。矿场上的原煤已经堆积成了小山,一辆铲车正向一辆大卡车装载。
“哪位是你们老板?”我问一位民工。
“那个就是”民工指着一个五十上下的高个男人说。
“你好,大哥,您是这里的负责人,对吗?”
“我不是,我是老板的朋友。”这个人失口否认。
“你是他朋友,那你在这管啥?”
“啥都管。”没有三句话,这个人露出了本性。
“有人举报矿上发生了安全生产事故,死亡几个民工,矿上隐瞒不报,也没有积极整改。”
“我认为不可能,也绝对没有。”
“真没有吗?”
“没有就是没有,啥真没有,绝对不可能发生这个事。”这个人几近信誓旦旦,说完,他习惯地努了努鼻子,用鄙夷不屑眼神地瞧着我,又朝摄像机做了个鬼脸。这位矿老板绝对没有想到,摄像张群老师早有准备,他的一举一动,被他用大摄像机全部偷拍到带子里。
一个好的摄像成就一个片子。
(这是我当记者那么多年,最敢于亮丑的一张脸。以至于节目播出后,很多观众打来电话,对这个镜头给予点评。事后得知,这个人不是矿主的朋友,而是真正的煤矿老板王新友,河南沈丘人。)
煤矿老板不承认发生了事故,难道知情人提供的信息有假?在贾峪镇的柿子林里,我找到了一个亲眼目睹事故的当地农民。
(每个地方都有正直善良的人,这位农民冒着极大的风险向我提供了最真实的信息,他们不图一分钱的报酬,渴望的是正义。谢谢他们)
“9月12日晚上七点左右,是瓦斯爆炸事故,当场死了四个人,一个重伤。死者都是四川人,是一个班组的,重伤病号被新密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拉走了。”
这位知情人透露,当时几位工人正沿着巷道掘进,里面的人不是太多。所以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证据,我需要最直接的证据。
没有证据,又怎能说明兴华煤矿发生矿难呢?仅凭一个当地百姓的口述是不能成立的。记者收集证据就像法官审案,实物证据高于书面证据,书面证据又高于口头证据,口头证据又高于环境。人往往是不可靠的,所以口头证据的公信力往往要打折扣。我必须找到最直接的证据。
既然重伤患者被送到了新密市,对,就从新密市的医院下手。可是新密的医院那么多,你怎么确定哪个医院拉走了病人呢?
我想到了120急救中心,所有的急救病号都是120急救中心安排的,那我决定从120急救中心开始查起。
120急救中心是卫生部门联网的指挥中心,每一个来电都有记录。在120急救中心,工作人员帮我查询到9月12日晚上,他们向新密市人民医院下派遣了出车任务,目的地是荥阳市贾峪镇一家煤矿。
接到这个线索,我们非常高兴,调查工作迈出了关键一步。那天晚上,我和张群、司机三个人在医院门口美美地吃了一顿夜宵。
在新密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工作人员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跨区接诊病人,并要求我们到院长办公室接洽。为了不给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增添麻烦,我立即安排司机去院办联系。
看到我们非常客气,医护人员放松了警惕。这时,我看到他们桌子上放着一个出诊记录本,每出一趟车,工作人员就要填写一次出诊记录。我偷偷地翻开一看,顿时一条信息刺激着我的眼球。
(来电电话499222XX,无名男,25岁,颅骨骨折,荥阳市贾峪煤矿,外二。这条信息确认新密市人民医院急救中心从荥阳贾峪煤矿接诊了一个脑外伤病人,并转到了外二科进行救治。)
走,去外二科。
医生们都很善良,外二科的大夫们私下对我们说,他们抢救了半个小时,还是无力回天,这个25岁的小伙子在夜里十点半的时候不幸身亡,尸体就存放在太平间。
任何一个职业,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我没有拍这些医生,他们给我提供了当天晚上的抢救记录。
我得感谢他们。
(新密市人民医院提供的抢救记录,晚上十点半,出事煤矿拉过来的青年不幸死亡。)
至此我找到了第一个死亡者。矿主王新友“煤矿没有发生事故”的谎言正式被戳穿。
那么煤矿主管部门是否接到类似的举报呢?他们调查的情况怎么样呢?9月17日,我来到了河南省安全生产管理局进行调查,调度中心说,死亡三人以上属于特大安全生产事故,24小时之内必须报告省政府,煤矿进行停产整改。截止目前他们没有接到郑州和荥阳方面的报告。兴华煤矿是否发生瓦斯爆炸事故,他们不清楚。
也就是说,煤矿彻底掩盖了事故,没有向政府方面报告,也没有停产整改。
如果事故调查到这里,我们仅能得出一个煤矿发生了安全事故,到底有多少人并没有完全核实,我不甘心到此为止,我要彻底查清这个事故。一个记者要有刑警破案般的思维,尽管我没有他们的强制性手段,这往往更能考验记者的智慧。
第三天,我又出发了,这一次我直奔郑州市殡仪馆。一个煤矿发生了事故,死亡民工不可能拉走火化,把住火化关,就等于破解了这个案件。殡仪馆是个特殊的民政部门,煤矿老板一般不会买通这样的单位。试想想,哪个矿老板天天给殡仪馆送礼让别人给他烧尸?即使买通他们敢给他偷偷火化吗?
事实证明了我判断准确。在郑州市殡仪馆,工作人员给我调来了火化人员名单。郑州市殡仪馆每天火化三四百人,上至百岁老人,下有半岁的孩子,每个人的基本情况电脑登录得清清楚楚。
“这一个,查这一个。”我指着一个叫桂成安的记录喊道。只见上面写道,桂成安,男,29岁,四川省万元县天竹区庙子乡12村2组,9月13日死亡,9月17日火化。
按照规定,正常死亡的人,医院或者村委会出具证明即可火化。非正常死亡的人必须公安分局出具证明才能火化。那么桂成安是用什么证明火化的呢?业务科副科长王李红给我找来了桂成安的火化手续。上面写道“兹有我村桂成安同志,男,29岁,因病去世,家属同意火化。”落款单位为新密市超化镇东店村。
(桂成安非正常死亡,本该由荥阳公安局出具死亡证明,却变成了桂成安因病死亡,假证明盖着新密市超化镇东店村委会的公章。)
火化证明与殡仪馆登录的信息到底哪一个正确呢?桂成安是新密超化镇人吗?我来到了超化镇派出所,户藉民警调出了东店村所有百姓的电子户籍档案,东店村没有姓桂的。
东店村的电工向记者证实,这个桂成安不是他们村人。
既然桂成安不东店村的人,东店村为何要给他写假火化证明呢?我又来到东店村村主任家。这个拿章的村干部吓跑了,我等到天黑,他也没有敢来见我。
抽丝剥茧,我找到了第一个死亡名单。
这个桂成安是否是兴华煤矿事故中死亡的民工呢?我再次来到荥阳贾峪镇。一位矿工私下告诉记者,这个桂成安确实是在兴华煤矿矿难中死亡的民工,他的哥哥叫桂成东,也在这个煤矿打工,出事之后,所有的四川民工全部被老板遣散,防止有关部门调查。
既然我能找到死亡民工,那么河南省安全生产部门是否也能找到呢?我再次来到河南省安全生管理局。值班人员说,他们局设有郑州办事处,专门负责郑州地区的安全生产事故调查,让我与该办事处联系。办事处的官员听说我调查兴华煤矿事故,显得很不耐烦,说他们去兴华煤矿去了三次,看不出发生安全事故的迹象。他们感觉兴华煤矿是个安全条件有保障的大矿,瓦斯爆炸的可能性不大。
晚上下班,突然接到荥阳一个朋友的电话,说话非常客气,“煤矿的事别追了吧,给民工的赔偿全部到位了,家属也没啥意见。你把卡号发过来,给你打两万块钱。”
“我不缺钱,这种钱我一分也不要!”
既然能找到一个死亡民工,肯定也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矿方会把这些死亡民工藏到何处呢?殡仪馆,只要排查殡仪馆,人员全部能找到。
我的调查再次迈向深入。
果不其然,我在许昌市长葛殡仪馆找到了四个死亡民工的火化记录。原来矿方为了隐瞒真相,把死亡矿工的遗体运到了长葛进行火化,这四名四川民工分别叫聂太政、邓友军、桂成宪和陈国文。
至此一个煤矿安全事故真相大白。
“窦老师,单位让你回去。”摄像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
“领导没说。”
从长葛赶到单位已是天黑。
“荥阳兴华煤矿的事不要追了,剩余的节目不再播出了。”
“为什么?”
“别问了,节目做得不错,很用心。”
难道是他?我想起了在采访中当地百姓给我的一个提醒,王新友后台很硬,曾把一个副省级领导的老娘接到了兴华煤矿唱戏三天。是我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没有,我在明处,对手在暗处,我揭开的只是一个庞大关系网的一角。对方赢了,赢在权力,能把都市频道节目下掉的人,你可以想像谁是他的后台。
人在做,天在看。
一周后,我突然接到了北京一个电话。
“窦老师吗?我是央视记者陈洁,你做的兴华煤矿的节目我看到了,节目做得真棒,现在评论部领安排我去河南调查,准备做一期焦点访谈,你能帮我吗?”
“你在北京能收到我们的节目吗?”
“是一个举报人送来的光盘。兴华煤矿与他们有经济纠纷,欠了他们上千万投资款,双方在打官司。”
“噢,原来如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兴华煤矿的瓦斯爆炸引爆了一个火药桶。
“您需要什么帮助?省电视台安排我们不能与外界合作,如果需要,须经过台长批前准。”
“我知道,我不会为难你的。”
。。。。。。
2013年12月23日晚上,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矿工死亡之谜》向社会播出,兴华煤矿官商勾结、漠视生命的大案以新闻评论方式正式向社会彻底公布。
这是我的选题第一次引起央视焦点访谈关注。
焦点访谈的记者陈洁赶到了庙子乡找到了桂成安的家,窗体顶端
窗体底端
焦点访谈的调查从桂成安家开始。桂成安是四川省万源县庙子乡的村民。那年七月,他跟随哥哥到河南荥阳兴华煤矿打工,没想到,外出不到三个月,他竟把命丢在了河南。和他同时命丧河南的还有四个一起干活的老乡,他们是11村的聂太政、邓友军、12村的桂成宪和9村的陈国文。
四川省万源市庙子乡地处大山深处,生活条件艰苦,当地人以外出打工为生。直到焦点访谈记者赶到家中,他们还不知道亲人死亡的具体地点和原因。
这天晚上,看到焦点访谈的王新友连夜逃跑。一周后王新友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这一天,兴华煤矿矿井被爆破。
如果不是投资合伙人举报,王新友会一直生活在一个煤老板的幸福之中,就像山西那个花费七千万嫁女的山西首富一样,穷奢极欲。
兴华煤矿被爆破之后,我从大河网上收集了有关这次事故的报道片断。
王新友其人
现年51岁的王新友出生在沈丘县石槽乡王湖村,初中文化。王新友的发财之道就是胆大,凭着自己“瞎子不怕撞上老虎”的横劲,他先是从沈丘县外贸公司辞职,后又单枪匹马杀到省会,开办了郑州兴华物资煤炭运销公司,当上了总经理。兴华煤矿是公司的分支机构,矿长的宝座自然非他莫属。让人费解的是,王新友一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居然在兴华煤矿管理层四人中还是唯一一个有煤炭开采资格证的人。原因何在?他会“买”。
2002年10月的一天,王新友突然接到上级通知,郑州市组织有关部门联合要对该矿进行安全大检查。这下他慌了,如果一旦检查出问题,罚款是小事,让其停产才是要命的事。于是,他就找到荥阳市煤管局副局长马晓东(已判刑),马晓东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但一看到诱人的钞票,他的防线被击破,收下了王新友送来的5000元钱。
经检察机关审查认定,自2001年下半年到2003年8月,马晓东曾先后13次受贿3.4万元。于是,马就想方设法利用职务之便,为王新友充当“保护伞”,使王的煤矿在一次次安检中顺利过关。
权钱交易上梁不正下梁歪
由于马晓东贪惯了,这让他手下人很是眼红。他们纷纷效仿局长的手段,动用各自的权力,频频向兴华煤矿伸手。
冯国祥(已判刑)原任荥阳市贾峪镇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办公室主任。他是分管兴华煤矿安全监督的主管人,按职责对该矿的安全情况应该了如指掌。兴华煤矿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事前他居然不知该矿的瓦斯监测系统已损坏两个月有余、传感器挂在井下已成了摆设。
据办案人员介绍,2001年下半年的一天,冯国祥到兴华煤矿进行安全检查,发现掘进面通风条件不符合要求,让王新友将通风机和风筒全部换成大功率的。王回家后,马上让老婆给冯送去了3000元钱将事情摆平了。后来二人见面提起此事,王新友就说:“以后你有难事就找我,矿上有难事我找你。”2003年1月份,冯又以其弟结婚的名义让王新友给解决5000元“过礼”钱。王感到很吃惊,他没想到冯国祥会狮子大开口,但考虑到冯是实权派,不好回绝,只得勉强照办。
黄万国、李季珍(二人均被判刑)分别担任着煤管一站、二站的站长要职,二人见上司索贿有道,也对兴华煤矿监管上特别“关照”。2002年春节前,王新友拿着5000元钱找到李季珍说:“矿上资金很紧张,没钱养闲人,上面让配专职安全矿长的事儿,能不能让别的领导兼顾?”李收下钱后没再反对。经查证,李、黄二人以权谋私,先后非法收受王新友的贿赂2.1万余元。
用金钱“俘虏”住以马晓东为代表的四个主管煤矿安全生产的各路头头后,王新友的目光又盯上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荥阳市煤管局煤管二站包矿员李红克(已判刑),另一个是荥阳市煤管局派驻兴华煤矿安全特派员张吉有(已判刑)。别看这两个人职位不高,但他们却是开煤矿者的“顶头上司”。为此,王新友专门吩咐矿上相关部门,要对二人好吃好喝好款待,目的是堵他俩的嘴,不让他们找矿上的“麻烦”。
9.12事故真相
2003年9月12日上午,荥阳市煤矿专项治理整顿验收组到兴华煤矿进行检查,副矿长岳富军为了掩人耳目,竟提前派人下井将下副巷封住,不让安检人员进入该巷检查,从表面上给安检人员造成此巷一直都在停产的假象。
中午安检人员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岳富军便派人把封住的巷道拆除。下午6点15分,突然井下接连响起两声爆炸声,一起本不该发生的矿难却发生了。得知发生爆炸后,王新友却作出一个让人费解的决定:他不是布置如何下井救人,而是马上把矿上所有照明灯和井口三个探照灯全部关掉,然后再将井口的信号工全部换掉,对内对外严密封锁消息。
紧接着,王新友又作出了第二个决定:派专人将挖矿的30多名四川籍民工集中起来,用两辆中巴车把他们全部送到新密市一家旅社,并让每人领了车票,然后在矿方的监视下向指定地点遣散。
当夜,新密市人民医院两辆救护车偷偷开进了兴华煤矿。司机齐留喜、高俊峰在矿方的引导下走进矿长办公室。王新友拿出1万元钱交给齐留喜,让二人将4名矿工尸体拉走销毁,且不能暴露出事地点,他还许诺事成后再付给他们9000元辛苦费。
9月14日,郑州和荥阳两级煤管部门根据群众反映的现象,到兴华煤矿了解情况。王新友不但矢口否认,而且还一口咬定:“兴华煤矿别说崩死人了,就连小事故也没发生过。”
2004年1月16日,荥阳市检察院根据公安机关移送的王新友、岳富军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犯罪的事实,顺藤摸瓜、深挖细查,仅用了20多天就一举侦破该起表面看似瓦斯爆炸事故,实际上矿难背后却隐藏着官商勾结、贪赃枉法的腐败窝案。
2004年5月9日,最后两名漏犯齐留喜、高俊峰以帮助毁灭证据罪被开庭审理,法院将择日对二被告人作出判决。此前,马晓东等6人被法院以玩忽职守罪、受贿罪作出有罪判决;李红克、张吉有被法院以玩忽职守罪作出有罪判决。
“哎,这个事焦点访谈报道之后,我们应该继续关注。”已提成的报道部主管的郭士飞遗憾地对我说。
“是啊,本来是我们掀开了冰山一角。”
四目相对,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还是我自己。
十年之后,我输入兴华煤矿几个字,突然蹦出来一个天堂网,上面写道“河南荥阳兴华煤矿遇难者桂成安天堂纪念馆”,忌辰日2003年9月12日,建馆时间2012年9月10日。
我悄悄地给他点上了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