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正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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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则栋和敦子小姐

发布时间:2010-09-03 08:46:18      发布人: jackson


文/梁庆法  渭  滨

 

名人的一切都是令人关注的。人们希望那些艺术家、运动明星的爱情也象他们的歌喉、他们的琴声、他们在球场上的英姿那样美妙和灼灼生辉。

 

但名人也是人,他们也会遇到普通人一样的烦恼和波折,甚至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庄则栋离婚后

 

1985年年初,乒坛巨星庄则栋与著名女钢琴家鲍蕙荞离婚了。对这一结局有人惋惜,有人认为是解脱。但令人感兴趣的是,这两个人都在离婚问题上表现了一种忍让、体贴和对对

方良好的祝愿。鲍蕙荞对一位采访她的作者说:“从北京北兵马司办事处办了离婚手续,与庄则栋最后一次并肩地走了出来,看着他头上已渐稀疏的黑发,爬上额头的浅浅的皱纹,率直而又执拗的表情,我想到他走过了一条艰难而坎坷的路。在几届世界比赛中雄踞于各国好手之上,容易吗?他后来失足而成千古之恨,能全怪他吗?青年人犯错误,上帝也会原谅的!我和他恋爱至今23年,结婚17年,大部分时间是在漩涡中度过的,这其间的酸楚甚至怨恨,也都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感情溶化了。从这时起,我不应该再想我们生活中的不快了,愿留在我们心中的,永远是明媚的春天。”庄则栋则坦率地说:“我们之间分手,很大程度是乒乓球与钢琴的差异,两人性格、脾气、习惯不同,在结婚后不久我就有察觉。离婚对双方都是解脱,但决不是仇人。”

 

中国历来的离婚都以反目成仇告终,当代人的文明也在冲击着这一观念。

 

离婚后的鲍蕙荞不仅对儿子和女儿注入了更多的爱,在事业上也开始了更艰辛的追求。她多次在各省市举办了个人独奏音乐会,还作为中国艺术家到不少国家访问演出,如此勤奋并在艺术上如此成功的女钢琴家,在我国还是绝无仅有的。庄则栋在政治上虽一度失足,但在乒乓球上却是个“完人”,他把精湛的球艺灌输给小朋友,也不时当一当工人队、农民队的教练。他还会设计运动服装,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下几手棋路刁钻的围棋。他过得有滋有味,为了使自己和老母住房舒适一点,他又亲手设计了住房,并荡尽《创与闯》这本书的稿费与所有积蓄,对住所进行一次工程不小的改建。

 

庄则栋想平静地过一段日子,但不少姑娘和离异的少妇向他射来一支又一支爱之箭。他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几封信,有的在信中袒露爱慕他的情怀,有的诉说在少女时代就对他的单相思和苦恋,有的寄来照片,还有的虽然十八九岁却想与这位仪表堂堂的中年人交友。信从几十封到几百封,最后竟超过了一千封。他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并未登征婚启事,怎么会掀起这么一股轩然大波。但他要用严肃和审慎的态度对待第二次婚恋,他并不想很快地填补生活中的这一空白。

 

 

日本小姐出现引起的回忆

 

在北京市少年宫这个小天地里,庄则栋是愉快的,他从天真活泼的孩子们身上,也看到了30多年前的自己。更使他高兴的是,他与他当年的启蒙老师庄正芳共事,充满着师徒情谊的合作自然是融洽的,人们把这二人合作执教的乒乓球班称为“庄氏球馆”。

 

“庄则栋,一会儿有两位女士要见你。”一天,庄正芳对庄则栋说。

 

庄则栋对老师的安排是从不回绝的。30多年前,庄则栋还是个未出茅庐的孩子,进体校打球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他打球动作不那么正规,恰恰是庄正芳从这种“不正规”中发现了这个孩子在乒乓球上的个性与才华。如果没有庄正芳慧眼识英才,庄则栋说不定就埋没在众多的小朋友中。庄则栋始终感激这位恩师。

 

两位女士中,站在前面的是庄正芳的学生,一位大方的年轻人。站在她身后的是戴着眼镜、举止文雅而又羞涩的中年人。

 

庄则栋说话向来是宏亮的大嗓门,他并没有显出多少热情地说:“你们也想在这儿练球?”

 

戴眼镜的中年女士微笑着说:“庄先生,我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庄则栋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见的人太多,想不起来了。”他顿时又觉得这位女士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况且以“庄先生”相称的,在大陆还很少遇见。

 

中年女士并不因庄则栋没有相应的热情而不满,她说:“庄先生还记得1971年在日本名古屋你们下榻的旅馆,我曾去拜访过您。”

 

庄则栋眼中闪出一丝光亮,他说:“想起来了,您就是……”

 

“佐佐木敦子。十几年过去,我已不是年轻的姑娘了。”

 

庄则栋怎么能忘记呢?在1971年的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他是整个大会最受注目的明星,因为乒乓球史上还极少出现过他这样出色的球员。更使各国记者注意的是,他对外国选手不卑不亢,甚至与没有外交关系的美国的运动员照样以礼相待,成为中国乒乓外交中一位引人瞩目的人物。如果不是后来“四人帮”把他拉过去做工具,他将是一个怎样的人啊?人生常常是这样奇妙,福祸相倚,不可捉摸。

 

那时,佐佐木敦子也是庄则栋的崇拜者。别看她是纯粹的日本人,但她在中国度过的时光比在日本还长。她的父亲佐佐木芳青是位畜牧兽医技术人员,从日本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国东北工作,并于1944年在沈阳喜得千金敦子。解放后,热爱中国的佐佐木芳青先生继续留下工作,并携妇将雏到中国西北边远省份支援建设,直到1962年病故在兰州。敦子与母亲和哥哥留在甘肃张掖地区生活,这里虽然是闭塞和贫穷的,但他们并不嫌弃这块土地。不料“文革”动乱开始,那些与日本人略有点关系的人都要受尽审查,更何况日本人,他们不得不迁回故土。

 

60年代的青年人,谁不知道庄则栋呢?他是年青人的楷模,他为中国一次又一次地赢得了荣誉。他的名字异乎寻常的响亮,敦子小姐把他视为英雄。

 

回到了日本4年的敦子小姐知道中国乒乓球队要到名古屋参加世界锦标赛,决心去见一见庄则栋。她向公司请了假,从所在地根岛赶去,并在东京开往名古屋的列车上,代表日本青年向中国乒乓球队献了花,她自然把花送到了庄则栋手中。到名古屋后,她又通过一位为中国代表团当翻译的朋友进入中国选手住的藤久观光旅馆。

 

她见到了庄则栋,祝愿中国队取得了优异成绩,并说十分想念养育了她23个年头的中国,很愿意再回去看看。

 

庄则栋则把她作为一位国际友人对待,他客气地说:“你既了解中国,也了解日本,你应加入中日人民友好的行列,也可以促进中日贸易的交流工作。”

 

敦子看着庄则栋健壮的身躯和身上散发的英武之气,很想得到庄则栋的一点纪念品。她一眼看见庄则栋胸前金黄色的国徽,鼓起勇气说:“庄则栋先生能不能把这送给我?”

 

庄则栋含有歉意地摇摇头:“我只有一个,比赛时要佩带,实在无法相送。”

 

敦子为这件事难过了好几天。

 

 

难忘的中秋夜

 

多年后,敦子小姐来到中国,她是以伊藤万公司驻北京业务员身份居住在这里的。

 

她仍然关心着庄则栋,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在日本时她就知道庄则栋犯了错误。在这之前,她就为庄则栋深深地担忧,日本报纸当时并没有裹着铁幕,它们早就把江青等人的老底揭了个够,并断言在毛泽东逝世后他们将难以维持局面。佐佐木敦子从心底发出呼唤;庄先生是打乒乓球的奇才,但搞政治怎么能行呢?这话也无法对庄则栋诉说,身在高位的庄先生怎么可能听一个外国人的劝告呢?果然,庄则栋栽了大跟头。后来她得知庄则栋犯了大错误,已在北京郊外的县城被隔离,她曾萌生去看他的念头,但未必会被准许,况且自己虽然孑然一身,而庄则栋仍有妻室儿女啊!

 

再后来,敦子小姐渐渐得知,庄则栋处境慢慢好起来,先是在山西当教练,后来又回到北京少年宫,而且是一位副总理批示同意的。她还怀着欣喜的心情读了庄则栋的长篇回忆录《创与闯》,她觉得庄则栋毕竟从低谷中走出来了。

 

1985年春,敦子又得知庄则栋终于与女钢琴家鲍蕙荞离婚,她没有幸灾乐祸,却同情起庄则栋近年来一个接一个的坎坷。当然,她也不必再把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她可以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自从在少年宫以一种特殊方式见面,两人间的交往多了起来。庄则栋问过他身边的同事和朋友,自然也问过庄正芳:“您觉得敦子小姐怎么样?”庄正芳思考了片刻说:“她有着日本妇女温柔顺从的一面,也有中国姑娘朴实的一面。我这只是冷眼观察,最了解她的还是你。”

 

1986年中秋,庄则栋对庄正芳说:“我和敦子约定今天去北海赏月,您也一起去吧。”

 

庄正芳赶忙摆手:“你们赏月别有情趣,我掺合到里面就大煞风景了。”

 

那一晚,他们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当空圆圆的皓月,各自诉说着内心的话语。轻风吹拂着他们的面庞,柳枝在他们身边摇曳,湖面的微波也不时泛起涟漪,多美好的中秋夜啊!两位中年人的心灵深处也燃起青春的情爱之火。令人心旷神怡的北海,成了他们常常约会攀谈的地方。

 

 

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们决心结为秦晋之好。但在办理结婚手续时,主管人员为难地说:“你的事不是一般的涉外婚姻,我们都没有权力批准。”

 

庄则栋“文革”中曾当过中央委员,国家体委主任,毕竟属于特殊人物,同外国人结婚,也许怕把国家机密泄露吧?庄则栋内心有点委屈,自己在特殊的年月走错了路,值得永远记取,但与敦子小姐结合,却全部出于人世间的纯情。即使这件事一时无法得到解决,他仍然可以等待。

 

这个消息给敦子小姐的“冲击”也非同小可,十多年来,她一直在心中思念着这位球场英雄,直到40多岁才把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梦幻变为现实,但最后一道关不能逾越,使她伤感。她和庄则栋互相安慰鼓励,相信美好的一天终会来到。

 

1987年即将来临时,敦子小姐的签证到期,她提出延期,未能获准,她只得购好返回日本的机票。中日两国虽然只是一海之隔、一衣带水,但对两个血肉之躯来说,毕竟又太遥远了。敦子在分别前流下感伤的泪,庄则栋送给她一件最心爱的礼物,那是日本朋友雕刻的他挥拍击球的雄姿。多少年来,庄则栋一直把它放在卧室内,这雕刻的确使蓬荜生辉。敦子用颤巍巍的手接过礼物,泪水滴洒在木雕上,她完全懂得这礼物意味着什么。

 

苦恋常包含着痛苦,他们每天思念着各自的心上人。敦子每隔几天就要给庄则栋打一次长途,他们互相祝愿,总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电话,常常一次电话费就要耗费敦子几天的工资,但也顾不得了。

 

庄则栋不想被动地等待了,他公公正正地写下多封陈述信,寄给有关部门的领导,希望自己结婚的事能够得到批准。1987年9月,有关领导批示,庄则栋可以与敦子结婚,不过由于“情况特殊”,婚后不能出国,新娘子要加入中国国籍。在同一时刻,中国驻日本大使馆也通知敦子小姐这一情况。中国使馆的官员对这位充满中国味的日本小姐印象很好,他们考虑到中日两国生活水平和体制的差异,恳切地说:“你静下心来,慎重考虑一下。”是的,这将意味着三四十万日元的月收入没有了,也意味着她要从发达的工业化国家来到“初级阶段”的土地上。没想到敦子毫不犹豫地说:“我早已想通了,只要能回到庄先生身边,我什么条件都能接受。”她辞退了工作,并到名古屋的料理学校学习烹饪技术,补上当好家庭主妇这一课。

 

12月15日,敦子和78岁的老母走下飞机,在首都机场等候的庄则栋见母女二人笑盈盈地走向他,也大步迎了上去。庄则栋和敦子在极度的兴奋中一时语塞,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婚礼很快要举行了,庄则栋送给敦子小姐一件价值3500元的镶着绿宝石的戒指。3500元对敦子也许尽是半个月的工资,但对一个中国人,已是付出极大代价的厚礼了。他对一位朋友说:“我和小鲍生活20多年,因为没有经济能力,从没买过戒指送她,这是件遗憾的事。”庄则栋并不是在新婚的时刻念旧,而是每一个人都要审视自己的过去,即使那一切都是在当时的条件下形成的。

 

日本妇女大多追求贤妻良母型,敦子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设计了一幅蓝图,她说:“我要很好地照顾庄则栋的生活,也许还会做点翻译这类工作,但我要听从庄先生的意见。”她还让庄则栋带着她搞清了附近的副食商店、粮店、菜站乃至农贸市场。人们祝愿她既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翻译。

 

婚礼上,在宣布他们是夫妇的同时,也宣布了另一件事:“从今天起,敦子小姐已正式成为中国籍妇女了……”

 

 

 

(梁庆法 渭 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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