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纪念“824”空难中罹难的爱妻(3)
三、恋爱季节
黄河九曲十八弯,奔腾不息入渤海,长江滚滚浪淘尽,劈山开地涌东海。我们经历了等待,经历了诱惑,经历了寻找,经历了拼搏,我们的黄河和长江终于要在大海中汇合了。这一天是公元一九八八年八月十三日,星期六,傍晚夏令时大约八点钟左右,我们终于在萧主任的介绍下在她的办公室同她正式认识了,这一刻距离我第一次见到她是三年多后。
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在
我接过她倒水后回到座位上。我们俩有开始聊起来。她问我德语好学吗?我告诉她德语学习有四大难点,名词的性数,动词的变位,形容词的变格和虚拟式的应用。这些难点不是一下子就能学通的,可能一辈子都在理解中,老师说很多德国人都不一定一辈子能完全掌握透。她听后说:“那难为你学习”。多么体贴人的她,听说我讲难点,就理解和安慰我。之后,我就介绍我的一些经历,尤其是特别提到在1985年高考时查分时就认识她,被她的朴质注意,被她的气质吸引,被她的秀气迷倒。她听后说:“我哪里有你讲的那么好。”, 接着她又说:“说老实话, 在这前我听萧主任说,你认识我,但我怎样都记不起,因为找我查分的人太多, 而且,记住与我打过交道的人是我的弱点。 同与人打交道相比,我更愿意同机器打交道。”。“不不, 你有与人打交道的天然亲和力, 我太不起眼,又是公事公办,你当然不会留意我。”。 “对不起, 没能回忆起你, 更没有记住你”她补充道。我接过话题说:“通过今天的接触, 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她连忙说:“那时肯定的,有缘分的话我们还可以谈下去。”之后,她讲了她的简历,她说她很简单,1979年顶替她妈妈进了南昌柴油机厂,做了两年的工,这期间,她做个翻砂工,做了模具工,1981年借调到江西省计算机站进行全国第四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录入工作,负责校对工作。1984年正式调入目前的单位。她又说她很满意目前的工作。
不知不觉大约40多钟过去了,尽管我还想同她交谈下去,但毕竟是第一次,而且萧主任他们还在等我,所以我也只好同她道别。在再见时,我向她要联系的电话。她也要我的电话。我说:“我在学校里上课时,只能在中午1到2点钟和星期天才能造找到我, 我给了同济大学留德预备班江西班的电话—西北四楼517房。”接着又说:“我在南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呆,大约8月底回到同济大学,我希望过两天能约你出来。”她回答:“我等你的电话。”就这样,我们愉快地结束了我们俩的第一的见面,而且还约定下次还见面。
漫长的三天过去了,周二下午我打了电话到她单位上,正好她在电话机旁,接到了我的电话。我说想约她到八一公园走走。也许是第一次约女朋友,竟然连几点钟见面都忘记讲, 也没有约定在哪里碰头,因为八一公园有好几个门。到后来我准备从家里出来时,忽然想起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没有讲定,如何与她见面。那时不比现在,手机还没有出现普及,家里也没有电话,单位又下班了,已经找不到人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只好碰碰运气地在7点半钟左右达到了她单位门口。好像约定好时间和地点似的,这是她从省政府大院的西门骑着她的凤凰牌26式淡红色的女式自行车过来了。哇,我惊讶地叫了起来。这时我真想上前把她抱起来,想对她说:“宝贝,你真聪明,知道我在此时在此地与你碰头。” 但我还是忍不住地问她:“我忘记了与你约定时间和地点, 你怎样就知道我会是7点半钟在此地等你?”“你这个冒失鬼,你放下电话后,我发现你连时间和地点都没有讲定。 但我没有你的回电话的号码, 只能猜想你是此时此地同我见面。”“聪明, 有缘分,心有灵犀不点也通!”我急忙地夸奖她。“看你贫嘴。”她说道,“下次做事情牢靠些, 可以把要做的事情写在纸条上,这样就不会忘了。”她补充说。“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是第一次与你通话,有些紧张,把本来想好的事情给忘了。”我接着解释。她听后歉意地说:“看来是我给你的压力。错在我这里。”我们就这样并排骑车聊了起来,骑向八一公园的苏蒲路入口。
我们第一的约会就这样愉快地进行着,但还远没有到手拉手的程度。大约在9点左右, 我送她回到了她单位的门口,本想送她回家,她坚持不要,我也只好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她说她家住在南柴职工宿舍,离这里不远,路上很安全,不用为她担心。以前加晚班时她也时常这么晚回家。我目送她骗腿骑上了自行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后,我也骑车回家了。
在我8月下旬回同济大学之前,我们俩还见了几次面。当然,这回时间和地点都是清清楚楚的事先约定的。 在这几次约会中,去青云谱的八大山人纪念馆给我们俩的印象特别深。那天的天有点沉闷,看来是要下雨了,但一直下不来。所以我就没有带雨衣,好在她带了两件,都是红色的,有件是新的,看的出来是她临时特地为我买的。骑到半路上时,零散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很是凉快,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惬意。我披上了她为我买的第一件东西—雨衣,我们并肩骑车到了纪念馆的大门口。都不约而同地将雨衣盖在自行车上,因为参观时带着雨衣会带水进入,会对陈列品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是我们后来谈起来时讲到的,可见我们的为人处事观是多么的一致。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件雨衣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使得我们俩只好呆到闭馆时间为止,好在天也停止下雨了,否则,真不知道我们俩要如何才能回家。
这样我们俩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呆在那里,看得更加仔细。中午时分,我们俩第一次在纪念馆中一起用了午餐。这屯午餐是饺子,但南方人做的饺子味道真是不怎么的。好在我们俩都不是奔那饺子去的。午餐后,雨越下越大,我们只能找个地方安心地坐下来,细心的品味这个纪念馆。之后,我们俩也海阔天空地聊起来,她在大部时间里静静地听我讲。我在同她讲话时很喜欢看她的脸庞,因为她的头发梳的特别地好看, 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两边的头发编成两个细细的辫子压在脑沿边与后面的长发一起盘起来, 如此一来映衬着她的脸庞端庄秀丽,非常的迷人,是那种典型的东方韵味的贤妻良母性女子,这样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淡淡的香水散发出她那特有的清清的芳香。什么是如此如醉,什么叫忘却时间,什么叫魂不守舍,我此时的状态就是如此。结婚后,我们常常回忆我们俩的往事时,总要提起这段第一次长时间的呆在一起的经历,很感谢那个顺手牵羊的人给我们俩无意造成的良机。
离我返回校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们俩在我返校的前几天在南昌八一广场的草地上又见面了。这时我们俩已经很熟了,彼此都对对方有了基本的了解。我们坐在草地上互相看着对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样的。还是她打破沉默,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27号, 周六, 下周一正式上课”我回答。“别老看着我, 你也说话嘛!”她被我看得不好意思的催我说。“我就愿意这样与你静静的坐着,看着你,听你讲。”我解释。当然,后来我也讲了今后的一些打算,和目前我的德语学习情况,尤其是德语名字的性特别难记住,听力是我的弱项, 而今后在德国培训,听力是理解的关键。她听后说:“慢慢来,不要急 多放些时间在这些薄弱点上,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有缘分我们自然会走到一起,否则,再努力也不可能有结果。 我会按你给的地址给你写信。但我怕我写的不好,让你见笑了。”她安慰我道。我望她说:“谢谢你的鼓励, 我肯定我们俩是有缘分的, 否则, 我们为什么我们等了三年终于能见面。”她听后似乎赞同我的观点,微微地点头。她接过话题说:“用南昌人的话讲,我是碎米子嘴,很喜欢讲话。你到时候可不能讲我烦你。”“不会的!”我像保证样地肯定道。她听后很似高兴样的。
这时我们聊到南昌的奶粉很难买到,我想为一岁多外甥女买些奶粉,但没有奶粉票,很不好弄。她听后沉思了一会,说:“我家里有几包,待会你同我去家里拿。”“不不!”我连忙说.。 又补充道:“你家里也是凭票的,我拿了以后,你们就没有了。”“我哥哥同南昌畜牧良种场有些联系,可以买到些。”她解释。这样我们俩就提前结束了在草地上的聊天, 跟着她去了她家里。这是我第一次上她家里,没有任何准备,连起码的礼物都有带,这个第一次就像我们结婚后去她父母家里一样平常。从这看出,她是追求简朴的女性,她不会盲从于南昌人的某些陋习。结婚后,我常常夸奖她有创意,带我第一次上她家拜访未来的岳父母。 她听后说:“我不在乎形式如何, 我不会在谈恋爱时, 给你带来精神上压力和经济上负担。 我看中的是你本人, 而非你的其它。”她的这样的恋爱心态,使得我与她在一起时感到十分地轻松。
到他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快9点钟了。她家住在2区老厂长楼的三楼的西边,是三居室带客厅和独立的卫厨的单元房,因为处于顶层,所以她家的阁楼很大。在诺干年以后,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时,特别喜欢这个大阁楼,在那里可以捉迷藏玩。
当我跟着她上到三楼时,正好她母亲出来—我的未来岳母。她母亲大约50多岁,身体有点发福。她这时笑着说:“这是我母亲”,“这是邱民安。”说完,她将我引入客厅坐下。老式单元房的客厅不大,靠墙摆放着一个三人的黑色皮沙发,沙发的正对面是不大的用清漆漆的暗红色的餐桌,围着餐桌是四把半高的凳子,在客厅的一角是一台浙江嘉兴生产的益友牌电冰箱,这台冰箱现在搬到我们俩的老房子里了,还在工作,没有用如何恒压器保护使用,却一直工作了三十多年,可见原来的质量也不错。
当我坐下时,她哥哥从房间里出来,我自我介绍。她哥哥个子中等偏高,但很瘦,戴付眼镜。他问了我些情况,我们也聊了德国援助的事情和同济学习的安排。她则同她的小外甥女璇儿在讲话,那种讲话的语调一听便能看出是将来一定是个慈母,因为她很有耐心,而且同孩子讲话时时弯下腰的,可见她在做任何事情时是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知不觉快到10钟了,我必须告辞了。在告辞时,她哥哥说为我定一张南昌到上海的卧铺票,当时这是十分难买的,并约定,出发那天的中午在她家吃饭,因为当时南昌开上海的火车是下午2点钟左右,需要18个小时,而非现在只需要9个小时,放在晚上9点发车。
在吃饭之前,她的弟弟回来了,并带来了帮我买好的卧铺票。她弟弟正在江西大学法律系读书,也是乐于助人和性格开朗的,这点他很像他姐姐,心里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才痛快,所以她们姐弟俩平常交往最多。出事前一天,即
吃饭的时候到了,大家围坐在桌子边,她母亲还在忙着端菜,她在忙着照料她的小外甥女。我第一次知道鸡还有这种做法,肉质很嫩,皮质又脆,口感滑韧,配上酱料绝对是一道上乘的主菜。我看的出她家为这道餐花了很多的时间准备。是否她妹妹和妹夫当时也来了,我目前回忆不起来了。她爸爸往我碗里夹白斩鸡时,她在一旁说:“爸爸,你让他自己来。”“我喜欢吃”我连忙道。看到她在吃饭时看着我,她那种眼神只有我才能读懂她,她在心里认可我了,在心灵上正在同我靠近,而我何尝又不是早就在把她放在心里了,我心灵何尝又不是已经向她靠拢了。
不知不觉我的出发时间到了,我先向她父母告别,再向她的哥哥他们告别后,就向她说:“时间到了,我要去火车站,我们信件联系。你多保重。”“你也多保重, 多花些时间在薄弱点上, 我这里不用担心。我们书信联系, 我弟弟送你去火车站, 我就不送你了”她看着我慢慢的说。我们在她家道别后,她弟弟送我到了火车站。这时我的其他同事都已经在火车上了,他们说:“嗨, 邱民安, 你平常来的蛮早,今天怎么快开车了才上车, 你小子名不是搞什么名堂去了吧?”“我今天吃饭耽搁了些时间, 来晚些, 各位对不起, 来帮我拿下行李。”我回答,但脸上掩不住喜色。“这小子,肯定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大伙七嘴八舌地追问。第二天,早上8点半左右,火车达到了上海新客站,当天上海下了特大暴雨,我们花了3个多小时才从新站到了同济大学,比原来时间多了2个小时。
到了学校后,我安顿好后马上给她写信,告知她我已经平安地到达,同时请她有时间来上海玩玩。第二天,我就开始了正常的学习,每天上午四节课,下午自习或偶然有课。晚上自由活动,但也是看看书,做作业和看些原版录像。生活是紧张的和枯燥的,但因为看得到希望,大家都很努力学习,争取最后考试在108分以上(120分制),达到优的标准,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苦,我还觉得这个学期因为有了她,生活中更多了个盼头,有了份牵挂,当然,更有了内在的向往和更具体的动力。到学期结束时我的最后成绩是108.5分(这是后话),所以德国专家对这些成绩是满意的。
转眼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国庆节到了,那时没有长假之说。国庆节也只有一天休息。
在我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大伯家,这是典型的上海公房,卫厨公用。虽然比较挤,但安排的很有条理,显示出上海的理家和治家的精细。大伯家很高兴远道而来的江西亲戚,我特别感到他们对她有种更亲的感觉,后来我了解到,她曾经在她高中刚毕业时,为躲避下放她父母将她放在大伯家里近一年,这期间,她同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难怪他们对她有这种更亲的表现。这也是她没有参加高考的原因,因为没有下放,居委会不肯出证明到去招办,她就不能参加高考,要是让她参加高考,肯定能考上大学,因为她目前都还能讲出很多理科知识,看到出当时的政策是多么地埋没人才。
在上海的几天,她确实是办理了两天的公务,任务是激光排版的全色胶印锟的校色,这在当时是新技术,她是江西为数不多的第一批掌握这种技术的人才。可惜,由于和我结婚后,她一心治家,看重丈夫的感受,下班后就回家,再也没有时间加班,而激光排版和印刷需要大量的业余时间投入到其中,社会交往的任务也很多,这些她都一概地拒绝,所以没有再在这个岗位上发展。这就是我的她为了这个家放弃的第一件属于她自己心爱的而且很有发展前途的事情。
办完公事后,我们俩办了些私事,取了辆自行车托运会南昌。在包装这辆时看到她比一般的包装工人更要麻利而且包的很好看,把些主要部位都保护起来,而且用草绳编的很好看。后来工人说:“你来包,你比我们专业。你是搞包装的?”她笑着回答:“做事用心,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后来这辆自行车运到南昌时,漆一点都没有损坏,这归功与她的包装很到位。
在上海时,中午餐我们都在外面吃,晚餐她坚持回学校吃。在外面吃饭时,她坚持她付账,她理由很“充分”说:“吃饭这种小钱,我来付,用大钱时,你来付。可以吗?”我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但问题是后来,用大钱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而且,什么是小钱,什么大钱,全都有她说了算。我清楚地记得在整个上海期间我只付了一次帐,还是在学校里的小吃部点了白斩鸡时我用菜票付的。这就是我的她处处为我着想,她知道我在学习期间开销大,而且要负担家里的妹妹读大学的费用,不愿意因为她给我增加如何的经济负担。
尽管我们在上海有很多时间只有我们俩,但她在同我交往中保持着她的矜持和理智,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只是微微地对我笑,与我并排走路时总是保持
我在上海有过一段骑自行带她的经历,那是从陕西北路到位于武进路的上海建材工业学院,全程大约有
来上海天5天后,她和母亲就要会南昌了,我到她大伯家里同她们汇合,吃完中饭后,我送她们去了上海站,并把她们安顿在车厢中,当时没有买到卧铺票,她们母女是坐着回去的。我在上海也没有路子帮她们搞到卧铺票,这是很辛苦的。但她为了见上我,情愿自己受苦受累,还把自己的母亲也搭上。所以我一直以她为自豪,她是如此地看重我,愿意为我付出她全部当然包括与我一起共甘苦。
到11月份她再来上海时,我们俩还通过几次信。一般我们会10天左右给对方写封信,讲讲各自发生的事情。这也是加强我们俩身处两地感情联系的办法,那时还没有电子邮件,更没有QQ聊天方式,手机还没有商业化更谈不上普及,长途电话很贵而且还的到长途电话局才能打。书信是我们俩唯一最好的沟通方式,这些书信绝大部分她都还一一分类地保留着,是我们俩走过历程的见证和美好回忆载体,搬了几次家,处理了很多东四,唯独这些珍贵的信件我们一直保留着。在她由上海回南昌后,她给我的书信的落款已经由李伟红改写成小红了。我从这个称谓的变化中看到她的心灵又向我靠近了一步。之后到来年的1月的通信中,我们给彼此的信件的落款都已经改成是“你的小红”“你的民”。从那时起,我们俩已经决定我们要成为夫妻,而且是恩爱的一对。
11月底的时候,她又来上海出差,还是激光排版的事情。我们在学校里见面了。这次我们俩有久别重逢的那种激动,由于她第二天就要回南昌,所以我们俩在学校里吃完晚饭时就将她送到旅馆,她还有一个同事同她一同来沪也住在这个旅馆中。这次她在与我并排走时,距离更近了,所以我看得出她比上次来沪时在心灵上更加同我接近了,但我没有想入非非,而是护送她到了旅馆。本来我想送她进去,但她讲同事看见不好,所以只让我送到外面为止,分别时我看着她说:“下次我们俩什么时候再见面?真想你!”“我也是,否则我这次就不来上海,因为时间只有一天,南昌那边急等这个排版。”她接过我的话题。“你到注意身体,冬天到了,早晨起来晨读时别受凉。另外走路时挺起腰来,不要像小老头样。”她又补充道。“你头发的发型要与你的职业相符,不要像现在样子看起来像大队会计的发型。” “嗨,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不下次理发时你在旁边同理发师讲?”我请求她。“不用啦,我来帮你设计个发型,到时候帮你剃头。”她看着我的头说。从此后,在家里的时间,我的头发都是她理,后来的染发也是她做的。我们的儿子出生后,她又给儿子理发了。这就是我的她为我们父子俩所做无数事情的微小的一件,而这一件事是她一做就做了二十多年。这不是她全身心的为了我们父子俩,她能坚持到现在吗?
12月份,因我母亲生病,我从上海赶回南昌,在返回上海的当天,我到她家里看她也是道别。那是她家里只有我们俩,我们谈了分别后的情况和马上就要到了的最终考试。她叮咛我别想其它事情,把考试考好。她坐在单人沙发上,身穿职业装,脚穿黑色半跟皮鞋(她同我谈恋爱后,就再也没有穿高跟鞋,以前她很喜欢穿高跟鞋),头发盘在后面,无领上装显的她很高挑,指甲修得很整齐。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很久也聊了很多,这次我讲的多,她讲得少,她看着我像是一个学生听老师讲课似的,她的那种神态表示她很享受地与我在一起。见此情景,我轻轻地问她:“我现在可以吻下你吗?”她听后一惊忙说:“现在还不可以, 到时候自然就可以。”“你可以拥抱下我。”她看出我的失望后退了一步地说。这时她站了起来,主动地让我拥抱她。这是我们俩从1985年接触,从心灵遥感到当年8月13日相互认识三年半的时间长河中我们俩最紧密的一次。我直接感到了她散发的青春朝气和醉人的淡淡的清香。从此后,她就把我第一次拥抱她的感受记得牢牢的,无论出现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事情,只要我拥抱她就能使她有一种安全的感觉,有一种被保护的受宠感觉。当我这次在伊春殡仪馆看到她痛苦地卷缩在冰冷的冰棺里时,而且满身的炭黑时,我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地抱住,希望她在九泉之下能感到我在拥抱她,使她有安全感,使她感到被我宠。苍天啊,我的爱人对我的要求不高,我给她的也就仅仅这点,但你为什么就这点怜悯都不肯给她?为什么我的这点给她爱都要剥夺呀?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