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09月08日

    姚荣铨

    香港“复康之父”方心让上天堂了，香港媒体都以头条通栏半版的篇幅作了报道，尤为令人瞩目的是全国政协副主席邓朴方发来的唁电，称他是国际残疾人事业的“领军人物”，为中国残疾人事业快速发展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我认识方心老，是沪港文化交流协会创会会长方召麐介绍的。1997年春迎接香港回归祖国，上海新民晚报社邀请召麐博士到沪举办个人书画精品展，在筹备期间就与这位非常尊重大嫂的心让先生有了较为亲切的交往。方博士告诉我，夫君心诰英年早逝，遗下六子二女，全靠四叔心让之“当仁不让”，把八个侄辈当作自己儿女来扶养栽培。同时鼓励她深造，继钱松嵒老师之后，再向赵少昂、张大千求教，还支持年届四十的她到港大修完因二战所中止的学业，从而获毕业证书。她正是在心让先生的“当仁不让”的精神鼓舞下，周游列国师造化，埋头创新成大师！

    我有次旧疾复发，去了方心老主持的圣保禄医院。他亲自给我诊疗，并配好药给我又叮嘱如何服用才不伤胃，无微不至。我在他落座的背面墙上见到的是一份社会学荣誉博士状，而不是医学的学位证书，就忘了病痛，作了一回突击式采访。他说，受父亲方振武将军的教诲，对一些工伤的劳苦百姓不但送医，而且还帮他们打官司，争取得到工伤的补偿。有一回碰到一个得到补偿金的因工致残的病人来诉苦，说补偿金给妻子拿去又出逃了。心让先生由此觉悟到，要创立“复康联会”，医病再要加医心，立志去全心全意地从事残疾人的社会服务，甘为一个义工。他是复康国际的第一个亚洲人、黄皮肤的主席。所以他甘心挂的是社会学博士状啊！邓朴方视他为良师益友，他是当之无愧的。方心让先生对于祖国的残疾人事业，可谓不遗余力。我国首次参加世界残运会是在香港，也正是在他当主席的时候吧，总之无他竭尽全力就没有零的突破！

    说到他参加过义勇军团，不得不提其父方振武。对于这位抗日民族英雄，是由方召麐向大公报当年战地记者费彝老打听后，才知道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迹。光复南京之役是他打的，他还曾当过安徽省主席。冯玉祥组建抗日联军，他是副帅并与吉鸿昌各带领一个军。后来吉被蒋介石所捕，冯又下野，他才悄然由天津转移到了香港。日寇打香港，他非得潜回内地却被国民党特务暗杀，讲是失踪，至今尸骨未寻着。新中国成立后，方心让到安徽赈灾，同往的朱育诚告诉当地领导才给方振武筑墓树碑，其墓是衣冠冢如同西湖边的岳飞坟一般。陈方安生当了大官，四叔带了她及其它小辈去寿县祭祖，可谓用心良苦！

    上海老市长汪道涵参加方氏个展开幕剪彩仪式，获知他丈夫是自己交大校友，汪以校董会负责人名义建议，给召麐及女安生同授为顾问教授，如同港大给其母女同授学位。方心让得知后非常高兴，他说安生、宁生是出生于上海的双胞胎，当时日本人对上海虎视眈眈，故兄长取双女名为一安一宁，希望她俩的诞生能给上海百姓带来安宁生活！他说自己学医是从国立上海医学校院内迁重庆时开始的，抗战胜利后该校回沪，重新读大一，到了香港因不承认内地之学历，又从大一开始。他说读了三个“大一”也有好处，解剖学学到了家，才能成为骨科行家吧？！他给大嫂讲，趁这次访问上海，方家尽量多去点人，特别是第三代，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仅是港人，而且是中国人。不但爱港，而且要爱国。他知道方召麐、李和声、杨克平及我创立沪港文化交流协会，宗旨之一就是做踏踏实实的“文化回归”的促进工作。所以，我有事要他帮忙，尽管没有给他什么荣誉头衔，他照样会有求必应，说自家人不要客气！

    那次回久别了的上海滩，他尽量要多兜兜多看看，听赵启正讲了浦东开发，就兴致勃勃地去了当时最高的浦东一座楼，接待的林泉璋陪他在顶搂转一圈，鸟瞰如见新浦东的建设蓝图，心让先生眉开眼笑。参观了交大校史博物馆，见到学校档案中检出的老兄的发黄了的成绩单和他们新献出的国语演讲比赛第一名的银奖杯，吸引了他流连忘返！他还抽空去看了在高安路、复兴路的两处老宅，说一处给嫂嫂做个纪念画馆多好啊，又讲另一处办不成方振武故居来纪念，就办个公益性的老年伤残人乐园也好嘛。可惜他2000年中风，复康了再次于2005年又中风，甚至昏迷至今年8月24日！两个好愿望都未曾如愿，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