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的母亲的歌(二)
姥姥是一位特别善良的人,她用善良和仁爱演绎着一段段人间真情。从我记事到她去世的十多年间,她有多少个干儿子,我记不清。这些干儿子,清一色地离姥姥家十几里地,家里一贫如洗。我不知道第一个干儿子是如何走入她的生活的,我只记得她干儿子的数量在不断增多。除了寒冷的冬天,他们一般会二个月左右到姥姥家来一趟。到姥姥家的样子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背一个破旧的麻袋,里边装一些土豆、地瓜、一把黄豆等,风尘仆仆地走三个小时左右的路;进屋后,姥姥姥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做饭,做一大锅,他们通常会吃三大碗;然后,高兴地说:“干爸、干妈我终于吃了顿饱饭。”这时,姥姥就会从她贴身衣服的口袋中摸出几块钱(姥爷每个月有32元退休金,我妈妈每个月给他们寄30元钱)。逢春耕时节,钱会涨到十几块。他们拿到钱后,都会千恩万谢,并一定让我拿出“账本”,记下来。这个“账本”密密麻麻地记着这些生活比姥姥困难的人,在危难之中,从姥姥手里拿钱的情况。但是,翻开这个“账本”,难得见到几笔还账的记录,青一色地是只去不回、只出不进。每当这些人走出家门的时候,我都看见姥姥又在细细地掐着手指头盘算着,自己这个月的日子该怎么过。这个“账本”在姥姥去世一期的时候,我们让姥姥带走了(烧掉了),相信姥姥见到这个“账本”会很开心的。
在我的记忆中,姥姥从未吃过鱼肉,她一直说她只喜欢吃鱼头,而我却一直奇怪,为什么我就不象姥姥,不喜欢吃鱼头呢?直到我三十岁的时候,读到一篇文章:妈妈爱吃鱼头,我这才恍然大悟!家里的剩菜剩饭,姥姥从来不让扔,甚至有的时候已经明显地酸了,她就用凉水冲一冲,高高兴兴地吃掉。当我长大一些,懂事了,我会愉愉地把肉藏在姥姥的饭碗里,每次当她吃到嘴里的是一点点瘦肉时,她一定会吐出来,给我;如果我不接,她就生气了,甚至以不再吃饭了相威胁。
每年的冬天,妈妈都会提前寄足够的钱,让姥姥把一冬天的煤买好。可是几乎每个冬天,我们又都会挨点冻。在最冷的日子里,总会有左邻右居因为家里没有煤,孩子、老婆冻得抗不住了,就会来到姥姥家,求姥姥给几蓝子煤。每当这时,姥姥都会同意。但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白天当我上学后,她就会以天不冷为名,把炉子压上或灭掉;晚上,因为天冷,她一直搂着我睡。每天晚上,她都先进被窝,焐热了,再让我睡;每天早晨,她都会早早地把我的棉衣棉裤抱在怀里,暖热了,再让我穿。
我在姥姥身边渡过的十五年是幸福的。虽在我的早期教育中,没有识字、数数,更没有唱歌、跳舞,但她所具有的坚韧、善良、宽容与无私,她“宁可身上受苦,不让脸上受热”的人生信条,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这是我从她身上所获得的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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