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的生日，祝在天国的你生日快乐。 如果时光有温度，我想1999年一定还有余温。那年的夏末，清风、蝉鸣，阳光带着浅浅的金色质感的颗粒洒在四中的校园里，空气中能闻见大树枝叶混合着花草的香气，四周充满着喜悦而嘈杂的声音，搅动着空气也轻快了起来。 全班坐定后，张老师点了我俩的名字，齐刷刷站起来，相视一笑。你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蓝色的牛仔裤，清瘦白净的脸上挂着黑色的框架眼镜，像极了精灵般的哈利波特。此后，我俩是文科二班的两个班长，度过了两年紧张也不乏快乐的高中时光。 你聪慧、敏感、心思细腻，同时也坚韧、倔强、百折不挠。在那些被习题、背诵折磨的日子，我还记得你写下的优美的英文诗歌，像是闷热暗夜吹来的清风，徐徐缓缓地流淌。你用清秀的字在黑板上演示的数学题解，举重若轻、自信笃定。 相熟了之后，偶尔也能发现你内在顽皮的孩子心。那年的愚人节，我俩联合了全班的同学，跟一向严厉的张光斌老师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发现之后，呵斥道“谁干的，站起来！”在张老师惊诧的目光中，我俩忍着笑站了起来，被罚到教室门口罚站。罚站时候我俩说了些什么都已经记不起了，只记得我们一直在对刚才的玩笑痴痴地偷笑。那年夏天你的生日，我跑了好多地方买了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送你，为了揶揄你长不大的童心。 你虽然看似清瘦文弱，但却非常有担当、能隐忍。有一回，地理王老师因为一件事情大发雷霆，班里气氛十分不好，你代人受过站起来解释，结果却被狠狠骂了一顿。我以为你会为自己开脱，结果你没有，就沉默地站着。当时我很替你委屈，事后问你，你却说，解释有什么用，听她发完脾气就算了。你的伶牙俐齿好像从来不用来为自己的小事争辩。 后来我们毕业了，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念书、工作、恋爱、生活，彼此少了联络。直到十年之后，我们才在上海再次碰面。你几乎和十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眼神清澈、笑容腼腆，一样的书生气、文质彬彬。我们聊起各自的生活，我既惊诧又羡慕你居然有勇气做那么多“追求自由”的事，在我们这个年纪，有很多有着和你一样聪慧和才华的人，忙忙碌碌追求着成功，而你，却不吝年华，为忠于自己的心而任性。你曾经辞掉一份非常棒的工作，只为了到弄堂口一家冰淇淋店做个服务生，体验一个月不同的人生。以前的同事在格子间忙碌的时候，你可以说“云，很慢、很慢。” 时光记录了那个老友重逢的晚上，2013年的10月23日，我们三个从咖啡馆走出来，晚风寒凉，我后悔没有抱一抱清瘦的你，没有想到那一别竟是永远。 我想起你曾经写给我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句话，说你在上海冬夜里行走，喜欢不戴帽子，让头皮感受到海风带来的湿冷，你在这样的夜里走着，冷静地思考。 现在你走远了，希望那里有你喜欢的自由和自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