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文敬反复来电,方知兄已于一二年五月过世,初闻,胸口如有大石,久之,心痛的竟至于难以呼吸。
我等同为港中学子,皆在交大求学,而兄长一届。与兄相识于交大闵行,得蒙兄之照应提携。懵懂之少年,与兄相识相交相游于煌煌学府,人生幸事也!
兄有雄才大略。时我等喜玩四国大战,兄精于此道,常持一小子,纵横于棋枰之上,捭阖于各国之间。群雄心生疑虑,不敢妄动。终被兄摸清局势,落入尔之圈套。又爱玩找朋友,兄可谓老谋深算。一日摸的好牌,自语片刻后,竟决定一挑四。此等嚣张行径,实在让人不齿,于是群情汹汹,严阵以待,誓给尔深刻之教训。最终兄挑战成功,连升四级,兄得意地哈哈大笑,我辈叹服。如此嚣张之人,唯兄一人而已。
兄有大将之风,实不让瑜亮也!
后我等同在交大徐家汇校区,而兄亦与夫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兄与夫人,皆为才貌双全。一对璧人,把臂同游于校园,让我辈羡慕。偶有相聚,则打牌为乐。徐家汇管理较严,不能使用电炉。我辈天才,用铁丝做一酒精炉,煮些许热食,于半夜打牌饥肠辘辘时果腹。
毕业后,兄于浦东海运学院改学金融。我等亦时时渡江前往探望。
后,兄随夫人同往美国,夫人读博,而兄于硅谷打工。工作艰苦,兄戏言“青春饭”。
数年后归国,兄在证券业谋生。时金融危机,证券从业艰难。兄遍数国内高收入高风险之行业,曰煤炭、风尘、证券。我说,你们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就够我们三十年。虽一笑而已,然事业艰难,自不待言。
记得上次相会于上海文敬婚礼。兄于浦东置一小屋,我等牌瘾发作,然兄不欲打扰夫人休息,遂于黄埔江边寻一茶楼,玩至凌晨。茶楼苦于不能关门,于是所有服务人员,莺莺燕燕,于侧站成一排,我等反应迟钝,直夸茶楼服务周到。三巡之后,灯光渐暗,方意识到是赶人,讪讪然归去。
时兄肺部有疾,住院治疗,弟电话慰问,兄意有消沉。而弟并未在意,唯小疾耳。嘱兄好好养病。
多年不见,兄之相貌,尚鲜活于眼前,不料遽然闻此噩耗!
阅兄之生平,方知兄执东海证券牛耳,掌黑马之师,战不可知之地。虽波诡云谲,却高歌猛进,屡屡斩将夺旗。弟亦为兄高兴。兄相交之时,并未宣讲兄之功绩,然弟亦以为正常。大丈夫处世,所重者唯情而已。兄弟之间,虽在不同城市,各自奋斗,经年不见,不用多言而心已相知。至于功名利禄,小事耳。兄之为人,弟敬佩之。
我港中一脉,多农家寒门子弟。为人敦厚纯朴,不欺人,不欺天。上有凌云之志,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恰如兄之表现,实为我辈之楷模。
好人一生平安,是否只是凡人美好的愿望?!
呜呼,娇妻失去永世的挚爱,妞妞失去疼爱她的父亲,家人失去了一个好儿子…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纵有千般不舍,万种柔情,皆化作对门框的深情一吻!
人生在世,白驹过隙。逝去的已远去,亲人们要学会坚强。
愿龚兄在天堂安息!
弟, 蔡
201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