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天陪在您的病床前,看着您一天天的消瘦,饭量在一天天的减少,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这次住院后的情况大不如上次,开始您还免强能起床坐坐、偶而也免强走一走,有时用轮椅推您出去转一转,每次都是很免强的,看到您日渐消瘦的身体,就是吃饭都成了负担,每次只是喝一点粥、汤,果汁类的流食。由于点滴的药比较多,每天一点就是一天,也没有机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
您的病情日益加重,每天都需要输氧,床头放着心脏监视仪,满身挂着不同的管子,气管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由于体质太弱,痰无法自已咳出来,只能在吸痰器帮助下您才能正常的呼吸。看着痛苦地蜷曲在床上依然坚强的您,我不知哭了多少次。有一次我哥刚走,您忽然脸色紫青,呼吸困难,平时起床都很费力的您,一下就坐了起来,当时把我和嫂子都吓坏了,变了声的喊大夫、护士,大夫、护士看了之后说:由于腹腔腹水过多,压迫心脏导致心律过快,呼吸困难。嘱咐我们多观察,每天都要记录饮食、喝水量,大小便的数量。我们不敢有私毫的马虎大意,全身心地守在您的身边,细心观察着您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不断地和医生沟通着,不敢离开半步。
由于我们兄妹没有太多的经历,好多事情都想不到。当表姐、姐夫来医院看到您的情况后,提议把我妈接来和您说说话、见见面,不要给您二老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当时在您住院后,没有办法我们把我妈送到了敬老院。记着是在9月8日的那天,从敬老院把我妈接了到了医院,怕您担心示意我妈不要说去了敬老院。当我妈坐在您的面前时,您关心的仍然不是自己,而是您身边所有的亲人。问我妈身体好吗?能不能吃饭?留我妈和您一起吃饭。午饭后,我妈无意中说了一句,打了个盹冷了,您马上睁开眼睛嘱咐我妈多穿衣服,保重身体,并要我们团结,不要挂念您。
我贴近父亲的耳边问,老爸您有什么话要说吗?父亲只说了一句,你们要团结,我说您放心吧。我又问父亲,您对谁不满意,父亲说都满意,并说我躺在这里,你们伺候我,我说这都是儿女们应该做的,女儿知道您想说什么......,这一天您说的话是最多的一次,听到这些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便跑出了病房。
9月9日这一天,经两院专家会诊后,根据病情决定采用血液透析的治疗方案,在治疗前需要患者家属同意签字。当时我哥看完单子之后,没了主意,因为血液透析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我们也都没有的主意,经过咨询大夫,做与不做的利弊,我们兄妹又经过再三的商量后,最后决定采用血液透析的治疗方法,等待着奇迹的重现。
看着护士把一个庞大的机器推进了病房,做着治疗前的一切准备工作,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这个机器给我们带来的是福还是祸。血液透析的治疗时间是很漫长的,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这一天我们是度日如年,时间就好像凝固了一样。由于治疗时不能随意翻身,看着病床上虚弱的老父亲,不停地说着&ldquo不舒服&rdquo,我们不停地再安慰着老父亲,一会就好了,您在坚持一会......到了晚上父亲就是连翻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不停地呼唤着老父亲,安慰着,照顾着,生怕在有点什么闪失。
一天的治疗结束后,我们的内心仍然很紧张。到了晚饭的时间,老爸吃了一小碗果汁,当时我们很高兴,因为在一天的治疗中,老父亲没有吃过一口饭,只是用棉签沾点水,给老爸湿润一下干渴的嘴唇。由于呼吸困难,连水也不能正常喝,只能用这种办法。没有想到的是,这是老父亲在人间的最后一顿晚餐。
9月9日这一天,老父亲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病痛的折磨,在刚吃完一小碗果汁片刻后,老爸又一次出现了危险,血压下降、心律过速、呼吸困难、嘴唇发青, 腹部肿胀严重压迫心脏,看着护士用吸痰器一次又一次插入父亲的气管吸痰,由于痰太多、太深吸痰器的软管不够长,大夫、护士建议采用从气管处切口吸痰,看着被病痛折磨的老爸已经精疲力尽,我们不忍心再给老爸增加一点痛苦,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能吸多少就吸多少。
老爸的病情日益加重,腹部肿胀,排尿也成了大问题,被病痛折磨的老爸在不停地翻转着虚弱的身体,坚强的老爸也从不呻吟,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病痛。晚上九点多,我忽然发现老爸的脚脖子处有一个小水点,用手擦了一下,原以为是护士在打针时漏的药水,瞬间又发现了小水点的出现,咨询大夫后才知道,是病情已经综合,肝腹水多、排尿困难,导致皮肤绷裂液体从皮肤上渗出,有可能转化成尿毒症,严重时后果不堪设想,用最好的药,尽最大的努力。听到这些,我的心都要碎了,父亲的生命将进入倒计时,大夫嘱咐我们要注意一切可能出现的状况,并要随时保持联系,我们轮流守护在父亲的身边,观察着父亲出现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陪伴着父亲走过他最后的、宝贵的生命旅程,我们度过了又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
9月10日清晨,我们陪伴着父亲又迎来了新一天的开始,然而,昨天的血液透析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所期待的奇迹。单位的领导来了、亲朋好友来了,关切地询问着父亲的病情,我们的心情非常的紧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我们呼唤着老父亲,睁眼看看我们,父亲吃力地睁开混浊的双眼,只瞬间又紧闭上眼睛,好似耗尽了浑身的力气,神志依然很清晰,只是没有太多的精力。
9点左右,大夫为父亲下了病危通知,告诉我们准备父亲的后事。当听到这句话,好似一股寒流袭遍我的全身,浑身颤抖,无法控制,好像天就要塌了一样,泪水模糊了双眼。擦干了泪水为父亲做着最后该做了一切,陪伴父亲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就在我们忙乱的时候,忽然听到病房内有异常,跑到床前,我看到的是,父亲仰脸躺在床上,满嘴都是黑紫色的血,顺着嘴角已经淌到的床上,神志已经模糊。当大夫来到床前,告诉我们父亲已经没有了心跳,呼吸也是很弱,不要慌,怕呛着父亲,把父亲的头侧向一边。倾刻间黑紫色的血流了小半盆,再看心脏监视器的显示,一切都没有了希望,只看着护士在一样一样地撤下所有的治疗仪器。父亲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9月10日9点50分的这一刻,享年九十岁。
此刻,我的脑海是一片空白,没有哭泣,只有悲伤。我们仔细地为过世的父亲擦洗着,不停地呼唤着父亲,希望父亲还能听到儿女们的呼唤,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在单位领导、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为父亲穿好了寿衣送往天园殡仪馆。
短暂的陪护,真的是很短暂。从9月2日父亲住院,9月10日就匆匆的离我们而去,仅一周的时间,父亲没有给我们更多的陪伴时间,在我们儿女的内心留下的是深深的遗憾,是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