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我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日子里。十六;失学的幕后事(三)
现在说到这些事,有人看到就觉得好笑,尽是一些鸡毛算皮的事,狗猫之事,还写成文章在网上发表。
好。就是这些鸡毛算皮的事,当年可以结束一个人政治和知识生命,就是这些鸡毛算皮的事,当年某级政府可以开常委会讨论几天几夜,如果再上点纲,就是现行反革命了。就是这些鸡毛算皮的事,上升到高度,可以判一个人的刑,还可以要你的命。经过那个年代的人,是深有其体会的。
不信,我向你推荐一篇报告文学《胡杨泪》,作者是有名气的孟晓云,由中国作家网发表,在80年代初曾轰动整个教育界和知识界,
主人公是钱宗仁,62年高考已进入湖南前十名,因生产大队和公社不同意他上学,只好回家务农,63年又考上了哈工大精密机械系,公社说他考上了秘密专业,亲自派工作组到哈工大押送回家。最后流浪到新缰,公社又派人把他抓到当地牢房服刑去了。78年恢复高考,他因超龄无缘参加本科和研究生考试。这样事,当年惊动了高教部,最后安配在新缰塔里木农大教书,终因集劳成疾,不到40岁便病逝。
这就是当年一个学生的基本命运,一个青年学者的前途。
前面提到,61年三人联合在升学问题上至我们于死地的,他们后来的表现又如何呢?
转眼到了70年代初,大学由公社推荐学生上大学了,这下机会来了,干部的权利充分派上了用场,我们大队书记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清华大学,过了一年,另一大队干部,就是前一章中提到他打了生产队长的那个,说是他想尽了千方百计才把我一家整回来的那个,又把自己最亲的人送到了南京邮电大学。
《清华大学》《南京邮电大学》,这在当时和现在都是青年学子想往的学校,每年全国上千万学子,苦读十二年,才只有少部份人可进的学校,而我们 大队,也只有一千多人的一个山区小村,居然连续两年就走了两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而实际文化只有初中水平的人,可以说是奇迹,如果是现在,可能《人民日报》就可以以《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连续报导了,或者以《初中生进清华》为题进行学术研导会了。
其中有一个还是劣迹癍癍,在家乡交的女朋友,曾经海誓山盟,现在变成黄脸婆了。他为他引过几次产,男的认帐,反问女的,我没有叫你和我睡觉呀!女的一气之下服毒自杀,最后被安上了“叛党分子”,“以人民为敌”“自绝于党和人民”等罪名受到大会和小会批判,而另一方,却在高校吃着国家提供的免费肉饭,伶听着专家指点,梦想着自己已是国家干部了,当走上领导岗位后的山珍海味,妻妾成群的幸福生活了。
八十年代,我在成都春熙路碰到原大队负责人,也是他开会教训我们的那个负责人。多年未见还是挺亲热的,加上异乡遇本地人。难免不寒暄几句。当我问到他上大学的女儿时,只见他紧绷着的脸开始出现松弛,并开始出现了红润,眼睛也睁大了,并出现了亮光,嗓门也提高了。
他说他的女儿毕业后分在“成都省”上班,他经常到成都来看女儿,并享受一下现代人的生活。
他说,住房是三大间,间间有电灯,晚上和白天一样,到公共厕所只走几分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臭气。只要一元钱就可以在澡堂中泡上一天,下雨天,走在成都省的街道上,就是半天也没有一点泥巴,晚上出门不用打手电筒。而且是五光十色,他一再说成都省的晚上太漂亮了。
至于吃的,大米饭随便吃,肉嘛!两天可以吃上一次。鸡肉嘛!五天可以吃上一次。
他还提了个收音机,说是可以收很多台,他把成都台放给我听了,很清晰的,还说可以收北京的。他又调整到中央一台,声音比四川台是要清楚些,他说还可以放歌,说着就放出了歌,我一听是邓丽君的《甜蜜蜜》,又放了一遍给我听,我说再放一次他说不行了,反复放带子就坏了。我说我也想买一个,他说买不到,目前成都还没有卖的,它的这个是他的女婿从日本带回的。
他说到这里,他说他一再感谢毛主席他老人家。没有毛主席就没有他今天,他说他家三代不识字,一直以作长工为主,弟弟还出家当和尚。毛主席来了,不但分了田土和房屋,还把他女儿送到清华大学读书,说到动情处,我见他马上就要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这时我才觉得,我是多么的眇小。别人要什么有什么,我们苦读了十二年,一无所有。听到优雅的歌声和看他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时,我才觉得作干部多好,可以呼风就呼风。可以唤雨就唤雨,可以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我们是多么的无能,只能作下等公民了。
另一公社掌权的命运如何呢?我于八十年代已离开老家,有次听说他病了,我也正好探亲在家,看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他见到我一把眼汩一把鼻涕的叙述他的伤心事。
原来,78年恢复高考后,升学要凭硬本事了。他的大的娃娃学习一般,高中毕业后考大学是没有希望的,考中专也不行,好正他是城镇户口,可以报考技工学校,这样可以解决就业的难题,但是身体也不行。怕体验时过不了关,那几年开后门之风正盛行,他委托县上的一个堂妹帮他走走关系,谁知,这个人不买他的帐,根本就没有给他疏通关系,当然体验就过不了关,升学无望,在家待业好多年,最要命的还是女孩子要处理个人问题,没有工作,年龄又大,这是父母最伤心的事,说着说着我也掉下了汩,因我也有几个子女,也面临着这样的难题,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到今不明白,这些人在位时大喊为人民服务,作人民的公仆,我看他们除了整人以外,没有那一个人为平民百姓作过点好事。利益来了大家就弄好处,
“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
党纪国法到那里去了。正气那里去了。这不是个人的悲惨命运,是整个民族悲哀,是整个国家的羞耻。
注:
碧容妈妈日记:我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日子里。十六;失学的幕后事(四)
主要谈我家凄惨的结局
碧容妈妈日记:我的高考恶梦
恶梦中的高考
二篇文章。因本人有事不能按期发表,可能要在8月底,或者9 月初发表,对于关心我追忆文章的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