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给么叔的一封信《下。三》
么叔:我向你讲两则小故事:
那是1963年十月份的事,全国已经开始开展“四清运动”。我们单位分来的工作组长是一个中年人,姓高,名字叫高绍阳,是清水区某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当年我17岁,他是34岁,工作之余他最喜欢和我谈心,傍晚,他带上我到竹林中,河边,山上四处游玩,除讲一些政治口号外也讲一些生活锁事,谈得比较多的还是他的人生经历和所见所闻。其中有件事使我终生难忘:
那是1960年他参加乐山地区党校学习班的事。
众所周知,凡是参加上一级党校学习班的人都是领导考查的对象,有培养前途的人。两个班共有60人。除正常上课外,休息时间都出去找吃的去了。
乐山是个中等城市,也有几千年的文明史,尽管当年粮食困难,也要想办法搞些代食品丰富市场,如用榨棉籽取油后的油枯加上小量的红糖,和成比例的面粉做成糕点供应市场,尽管也要收粮票,但它的体枳是纯粮食的两三倍了,当年是很受市面上欢迎的,每天是不定时出售,一两个小时就卖完了,排队的人总有三分之二以上是买不上的。如果能买上这样的糕点纯属运气。
据他说,他们有个学员天天都去排队买油枯饼子吃,他的运气不好,排了几天队都没有买上,第一天到他的面前还有十几个人,第二天,他早早的就去了,也没有买上,就差三个人,第三天他去得更早,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到他的名下也没有了,他愤怒了,质问售货员,售票员说没有了他也没有办法,他指着厨窗说那不是是什么?售货员说那是样品不能卖,他好说孬说就是不卖给他,他愤怒了一拳打过去,打烂玻璃拿出了食品就是要买,食品公司经理报了警,说有人抢劫,一查此人是乐山党校学员,还是仁寿县委组织部长,当场就被捕了。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苈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1965年,我们是在毛泽东诗词“送瘟神”的影响下来到血吸虫的重灾区消灭丁螺的。我参加那个小组是由两名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带队,两人都是学临床医学的,不愿搞“血防”,其中一人根本就不干,他是成都市的人,能讲会说,又是典型帅哥,还是卫生局长的红人,嗓子又好,参加几次联欢会他出尽了风头。他说他没有到过疫区,没有抵抗血吸虫的体质,好得那几年没有任务,大家就在混,我们是学生不能不干活,我们在劳动,他就唱歌和吹笛子给我们听,完了,就讲他们同学的一些经历,其中有件事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
那是1960年的事,他有个同学分在仁寿县医院作外科医生,有天晚上手术进行到两点才完成,大家很疲劳,而且饥肠咕咕,主刀医生说搞点吃的。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吃啥,有人提出他们科室有一片菜地,种出的南瓜大了可以吃,于是摘了个大的煮成南瓜汤一人一碗,吃了便回家睡觉了。
谁知,第二天护士长接班时清点南瓜时发现少了一个南瓜,而且是大的,一查手术室,用消毒锅煮过的南瓜还没洗,而且用的当年比较稀缺用于消毒的工业酒精煮的,这下可翻天了,反映到院党委,一查是主刀医生带头干的,就把那个主刀医生弄来科室斗,全院斗,就没有一个完。
当年的情况是这样的,仁寿县医院是修在县城的半坡上的,下面平坦的地方是门诊部,坡上是住院部和职工宿舍,再往上是乱坟岗,儿科住院部死亡的儿童就找人埯葬在那里,长年累月土地特别肥沃。“三年困难时期”县委号召生产自救,医院领导就把乱坟岗按科室人员多少划分成很多块,种上小菜,以菜代粮解决职工口粮问题,各个科室也特别重视,把自已领地用树枝,竹片和钢丝围起来还上了锁,轮流种菜和施肥,当有收获时,严加管理,并实行了交接班制度,外科是由交接班的护士长负责,他发现南瓜没有了必然要向上反映,不然会怪罪于他偷了南瓜吃。
这个外科主刀医生是学生出生,那见过这种上场面,他把这件事的后果估计得太严重了。在一次手术后他以邦助护士清理术后工作为借口,把100毫升高浓度的麻醉药注射在自已的股动脉上,然后用手术切开股动脉,当时的血就喷到天花板上,用这种方式来结除了自已的生命。
去年开同学会,我们把我们原班主任老师叫来,他向我们讲了一件趣事把我们的肚子就笑痛了,那是1961年的春节,教师团年,每人分得三斤左右已煮熟的红烧肉,那时他是单身,自已一口都没有尝,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他准备拿回家孝顺父母子,在团年饭上增加一点气氛。
我们学校离他家要步行三天,当年是没有汽车可坐的,第一天步行到乐山,天快黑了,饥肠咕咕又疲劳,他拿出了他的红烧肉的三分之一在桌面上吃,那香味饨时布满全餐厅,当时有几十人就餐,大家围上来看希奇,问他是那路神仙,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大碗大碗的红烧肉吃,他说他当时真是风光无限。
么叔:凡事想开些,那些在上层社会生的人就如此,何况你一个弱势群体就可想而已,但愿你来世投一个好胎,过是正常的生活。
你已经被人们忘记,我特地写上这篇文章唤起人们对你的追忆。已尽我一个抱养儿子之情。
2015年4月3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