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贴靠权力的依赖心理需要健康的政治生态
2月18日,山西省大同市副市长王伟国被妻兄周云杀害。据2月20日的《京华时报》报道,周云曾多次找王伟国,希望王伟国将自己从企业调到事业单位工作,并调整儿子的工作单位,但均未果,遂心生不满,对王伟国产生报复念头。经警方初步审讯,犯罪嫌疑人周云对杀害王伟国的事实供认不讳。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从初步调查的情况看,因为坚持原则没有帮助亲戚调动工作,官员就被亲戚杀害,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极端的案例。“这从侧面反映出当前一些社会公众价值评判是非颠倒,将官员手中的权力等同于特权。”2月26日,河南省廉政评价研究中心研究员樊红敏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很多人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心理
“近年来,不少落马贪官滥用权力的背后都有某些亲属亲友的身影。”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副教授刘为军告诉记者,“当亲情和原则发生冲突时,这些官员选择了‘亲情’。”
在现实生活中,一些领导干部为了给亲属亲友谋私利,置工作原则于不顾,甚至敢冒违纪违法的风险。有不少人也靠着当官的亲属亲友得到了实惠。这种现象的存在,让很多人产生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心理,认为当官的亲属亲友给自己帮忙是天经地义的,不帮忙便是不近人情。浙江工商大学法学院教授吴高庆说:“当类似的现象频繁发生,人们就会形成一种错误的认识,觉得通过权势获得一份好工作是理所应当的。”
“传统的亲亲相隐的关系文化、家族结构形成的光宗耀祖的人格理想以及传统集权的政治文化,造成民众一方面对腐败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当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却又无法摆脱通过托人情走关系得到解决的心理,在行为上对腐败具有较高的容忍度和认同度。”樊红敏对记者说。
刘为军认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心态,表面上反映的是人性自私的一面,其根源却在于整个社会运行机制的官本位化和集权化。掌握权力者垄断和支配着大部分社会资源,当人们通过合法渠道和个人努力不能公平地得到某种社会资源时,就会想方设法打通权力通道。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官员的亲朋好友,如王伟国的妻兄周云,想从他的权力中分一杯羹,也就见怪不怪了。
当亲情和原则发生冲突时,坚持原则是第一位的
受访专家认为,领导干部维护家庭和谐绝对不能以腐败作为代价。当亲情和原则发生冲突时,坚持原则是第一位的。对亲朋好友的不合理要求应该拒绝,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在已经曝光的贪官落马案例中,一些亲属亲友在贪官的贪腐过程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一些官员就是被亲属亲友“拖下水的”。但也有很多领导干部,不光自己坚持按原则办事,还要求亲属亲友也要做到。
为什么一些领导干部能坚持按原则办事,另一些却不能呢?
“身边人对官员的行为和心理的确会产生一定的作用。但是作为领导干部,在选择了从政这条道路之后,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坚持工作原则。”吴高庆认为,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里,托关系、打招呼是常有的事,特别是当亲属亲友请求帮助时,为官者要在亲情和原则中保持自身廉洁。同时,要做好沟通工作,让亲属亲友知道自己是一个严格依法办事的人,让他们知道自己违纪违法办事将会受到的处罚。周云杀害王伟国案,只是一个极端的个案,我们相信,大多数官员的亲属亲友都是通情达理的,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官员因为帮他们的忙而受到处罚。
当重视亲情和坚持原则发生冲突时,领导干部该如何处理好和亲朋之间的关系?刘为军表示,坚持原则是第一位的,其次才谈得上坚持原则的策略。当然,这种策略很重要。
修复失衡的道德传统,重塑社会价值观念
如何消除人们“将官员手中的权力等同于特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不正常心态?
刘为军指出,虽然王伟国事件是一个极端案例,但其折射的是不健康的政治生态和权力垄断现状。只有大力完善权力运作程序,加大对权力的监督力度,实现权力运行的公平、公正与公开,才有可能真正消除人们贴靠权力的依赖心理以及领导干部的权力寻租行为。
樊红敏认为,要消除将权力等同于特权的社会观念,要害不在于指责部分公众正义感的脆弱,而是要在完善法治和强化权力制约机制方面迈出实质步伐,使显规则的力量得以彰显,潜规则失去市场。
吴高庆表示,应通过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修复失衡的道德传统,重塑社会价值观念。使依法办事、杜绝权力私用的思想成为领导干部和普通民众的普遍认识,并形成一种廉政文化,由此唤醒民众的公共责任感。
现实中,“人情招聘”、“人情调动”、“人情提拔”屡禁不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有关方面对这些虽有违社会公平,但没有到达犯罪程度的行为过分宽容,没有对当事官员进行严肃处罚。吴高庆建议,加大对当事官员的处罚力度,同时处罚靠官员权力谋得工作、职务的官员亲属亲友,使其“得而复失”甚至“得不偿失”。“当腐败行为的成本增大后,相信会对为官者产生威慑作用。而当通过托关系得到利益的人也受到处罚时,一些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不正常心态将会得到纠正。”吴高庆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