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周年祭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我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已经一年了。
一年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
妈妈——您离开我们一年了,不,是我们失去您一年了!
一年啊!伤心的一年,难过的一年,悲痛的一年!!!
我常常一个人孤独地徘徊,胡思乱想,想着您的种种.突然有种很怕回家的感觉,怕回到那个充满记忆的温室,更怕见到黄土下深埋着您的坟墓!
但在您离开我们一周年之际,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您,魂牵梦绕啊!不得不提笔追忆您。尽管我不断地调整自己,想让噩耗从记忆中尽快消失,但似乎一切努力皆是徒劳。母亲您的身影历历在目,您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眼前,您的点点滴滴成为我抹不去的记忆… …
在您弥留之际,您的手是那样的有力,我不知道您想表达什么,我只傻乎乎地按照医生的嘱咐,抓住不让您动。其实您一生都在用你的力量给我们传递信号,只是我们不理解而已。
在那非常的年代,我们一家深受他人的歧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种让你无法忍受的轻蔑,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让你感觉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瞧不起,刺耳的语言,赤裸裸的行为无时不在那贫穷、偏僻、落后的小村针对性地肆虐。使您给了我们力量,让我们勇敢地承受!使您呵护了我们,使我们尽量不受伤害。
记得一个深秋的傍晚,生产队给每家每户分红薯,明知我们家劳力少,他们偏偏把我们家排在最后。一家一家趾高气扬地搬运他们分配的果实,有说有笑扬长而去,只有我们还在冷飕飕,阴森森,刺骨的寒风里孤独地装拣。母亲您用您瘦弱的身体担起维持我们全家生命的红薯,踉踉跄跄在前行,我除了冷、害怕,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心理(也许我走上社会后,那种骨子里的坚强,就源自于此)。我常常想,您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一个个极端困难的灾难中,在一个需要极大承受力的环境中,竭力让全家那么多张嘴,还有一点点东西可以吞咽。这个心愿,极为悲壮。但这种精神却让我终生受益。
母亲您的晚年,由于脑血栓后遗症,其语言、行为常常令我们有些尴尬,大家都在用各种语言替您开脱。其实,我心理非常清楚,您没有恶意,您是在本能地讨回您曾经失去的尊严,您是在本能地向曾经伤害您的人宣示:困难的生活没有把您打到,曾经寄人篱下的困境没有把您湮灭!是啊,在那样恶劣的年代,一个个伟大的人物,因承受不了蹂躏,承受不了压力而倒下,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但母亲在您没有病之前,您从不计前嫌,不管谁家有什么事情,总会有您的身影出现,哪怕是曾经伤害过您的人。您逐渐成为村里的红人忙人甚至能人。您尽管是个文盲,但丝毫不影响您才能的发挥,剪纸、蒸花馍、扎花样样精通。不计任何报酬为大家服务。
特别是您对年老人的关怀,是您善良的自然流露。您经常明里暗里帮助那些在家里吃不饱甚至受到苛刻的老人,而每帮一位老人都面临一种风险,但您一如既往。
妈妈,您不给我们留一句话就这样走了,走的那样的干脆,走的那样的洒脱,走的那样的彻底,你知道吗?村里有些小路,只有您我两人走过。您不在了,小路也湮灭了。童年有些故事,只有您我两人记得。您不在了,童年也破碎了。我的为人处事都是你无形中教给我的,您不在了,我的魂好象丢了。妈妈,您知道吗?您有多重要!
纸灰飞扬,恸痛儿心,细雨幽绵,苍天流泪!敬爱的母亲,您安息吧!孩儿永远怀念您!
不孝的儿子 壬辰年冬月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