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难忘的那几天（一）

        ——父亲病逝前后纪实

庄昌升

2012年七月5日，上午八点多，接到母亲电话，说父亲泻肚子，还想吐，我急忙找一个兄弟开车送我回家看看。说也凑巧，本以为暑假事情不多，把自己的车子开去保养一下，没成想不幸刚巧就在这几天发生了。

上午九点多到家，父亲躺在床上，看到我回去了，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对我说了简短的一句话：“回来啦！”我问父亲感觉怎么样？他说：“没什么！就是肚子有点隐隐作痛，还有点想吐！”说着。还指着肚子。我看父亲气色还和平常无二，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到客厅，我问母亲：平时父亲闹肚子都是不是吃氟哌酸的？母亲点点头，说平时肚子不好，吃两顿氟哌酸就好了。我和我的朋友看父亲当时也没什么大碍，估计父亲体虚，加上那几天气候无常，也许是冻受凉了，就到附近药店询问了当地医生，并遵医嘱买了几颗氟哌酸和六五四二回来给他服下，一会父亲就睡着了，那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因为是朋友的车，要回来有事，我也就跟着回泗阳了。临回来时，我告诉母亲，如果有什么，就立刻打我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谁知下午两点多，母亲就来了电话（其实母亲更早就打电话了，那时候，我的手机正在联系几个同学有事，老是占线不通），说父亲服药后，不仅不见好转，反而病情加重，吐得很厉害，甚至吐出了黑水！我一听这话，感到事态严重，因为自己没有车子，行动不方便，就打电话给我的妹妹和妹婿，开着妹婿的面包车，兄妹一行匆匆忙忙赶往老家，行进途中，我又将此事告诉了大哥（因三弟远在无锡，就暂时没告诉，免得他牵挂！），让他火速赶回。

等我们到家时候，看到的情形让我分外吃惊：父亲手脚冰凉，脸色蜡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屋里已经来了好几个邻居包括我家中八十高龄的大伯。我问母亲：父亲脸上是怎么回事，母亲说是父亲自己从床上挣扎下来摔的！她一个人扶不动，就请来了附近的邻里帮忙的。我看情形不对，感觉父亲这种状况，需要立即去医院治疗！我立即打电话给大哥，大哥要我们立即把父亲带往宿迁医院作全面检查！于是三弟妹和两个妹妹一起帮父亲擦洗换衣。此时的父亲，神智还算清醒，口中念念有词：不碍事，我死不了，是还能活三天！如此重复着。因为父亲是老精神病，我们也没有十分在意。等到妹婿把父亲背到车子里时，父亲显得更严重了。

我询问了年长的邻居，他们说父亲脱水严重，最好先在本地医院补充点水分再去宿迁。我一边和大哥联系，一边急忙带父亲前往村里诊所，打算挂水。谁知医生看了，说最好赶到中扬挂水后迅速赶往宿迁抢救！不料，到了中扬镇卫生院，医生一看，说：“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火速赶往泗阳抢救，你没看他脱水都虚脱了，迟了会要命的！”我随即作出决定：赶往泗阳！路上，我边让我大妹不时喊着父亲，替他搓揉冰凉的手，边打电话给我在县医院工作的表妹，叫她把一切抢救实施和人员安排到位。等父亲送上抢救台，我预感到事态的严重远非我的想象！我一边开始安排小妹去买寿衣，一边打电话告诉三弟和父亲唯一的妹妹——我的姑妈以及至亲好友，说知此事。令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短短20分钟以后，父亲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时为2012年7月5日（农历五月十七日）下午四点二十分。

要是早有料想，也该早点告诉三弟！我兄弟姊妹都是孝顺之人。三弟惊闻噩耗，哭着批评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我惭愧得无言以对！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去保养车子？！为什么中午不在家陪着父亲？！为什么不了解点医学常识？！

下午五点多，我们姊妹几个带着父亲的遗体回到家中。此时，家中弟妹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已经把屋子进行了简单的收拾。安放好父亲的遗体，我们兄妹哭成一片！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为父亲举行最后的送别了。以为我们长期在学校工作，对家乡的风俗人情不甚了解，只好请来家族中的长辈、长兄等人，一起筹办父亲的葬礼。经过阴阳先生看过日子，确定为7月7日上午八点火化，7月八日正吊，7月9日六点半出殡。当晚和接下来的几天，很多亲友纷纷前来吊唁，为父亲作最后送别。因为我的交际面广，所以朋友众多，火化前一天，不下二三十个朋友对我表示有事直说，随叫随到！更让我感动的是有几个兄弟公务在身、也表示克服一切困难，全程陪同！我深深感激他们！

遵照母亲要求，结合农村习惯。我们为父亲举行了当地比较隆重的葬礼。其间，经历了送汤、送程、招魂、入殓、桌祭等一系列环节，于7月9日上午八点半，让父亲入土为安。

记得火化那天，前来为父亲送行的车队多达近二十辆！等车队到了殡仪馆，早已提前到达那里等候的亲友更是多达百人以上！此情此景，令我悲痛之中充满感激之情！

最难忘的一幕是父亲送入火炉的瞬间！想到父亲的肉身即将烧得剩下一盒骨头，我们五兄妹，无不捶胸顿足、以头抢地！此时此刻，我们兄妹都算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血浓于水！

回想我们兄妹成长，基本是靠祖父和母亲一路引领教育。按说祖父去世时，我们应该更加悲痛，但回忆起来，总觉得没有父亲走的时候那么悲恸！不知是隔一代、远一支还是父子连心？！尽管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兄妹也都能恪尽孝道，但在父亲去世的这几天，兄妹五个没有一个没哭哑了嗓子的！

父亲病逝到正吊那几天，天公极其不作美，暴雨连连。也许应了“苍天催泪、天地同悲”这句话了吧！所幸的是出殡那天，晴天丽日，只是父亲的坟地，早经暴雨浸泡透了。真是苦了那些帮忙的亲朋尤其是负责抬重（抬棺）的亲友了！真诚的感谢他们！此情此恩，刻骨铭心！

送别父亲以后，围绕父亲葬礼上的开销，我们兄弟间竟然起了小小的争执！不过，和别人家争执不一样的地方是，别人也许会为了遗产分割等发生纠纷，而我们兄弟都怕对方贴的太多！因为我的朋友多，我说我们兄弟给一起算总账，但三弟表示强烈反对。说我的那些关系，还要靠我去还礼，不能一起算！甚至说：“是你的老的，难道不是我的老的？！该贴的大家平均摊！”。还是大哥看问题比较深远。他批评我的做法含糊，容易限他们于不义，为了保持平衡，还是算清楚好！不管贴多少，兄弟三人一力承当！（我们那里姊妹是要花大钱的，所以遇事亏贴与她们不相干。）

下午回来，我和表弟说起兄弟争执一事，表弟会心一笑，立马就说：“肯定是怕你贴多的吧！”可见，他太了解我们兄弟了！也算没有辱没了“兄弟团结为好”的祖训和父亲的遗训了！

父亲走了，丢下了老母亲和五个子女，回到他的“天国”了！祝愿父亲一路走好！更愿在他的世界里，再没什么纷争、没什么病痛！陪着祖父祖母，永远享受快乐时光！

                           2012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