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素花,我来看您
素花,今天是2002年4月5日,清明节,也是您逝世的1041天。
有些事情往往是在蓦然回首之际,才懂得珍惜与难忘。在这皓月当空的深夜,我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空中的月亮,回首自己深深浅浅、歪歪扭扭的脚印时,灵魂在坠落。生命困乏,真情消寂,广漠的宇宙沓无声息。此时恍惚迷惘的我,无助、烦感、悲观的心情油然而生。潜下心来与您作第73次交谈,希望您能听到我今天的心灵呼唤。
素花,您是一位天生只想到别人、心疼别人,而不知心疼自己的人。如今我仍保持着对您最初的纯真和完美的印象,您的颦、您的笑、您的美、您的好,仍在我的心头缠绕。尽管您已经走了,可您的爱心、责任感、信任度,仍在跟着我游动。生前,您经常躺在我的面前,显露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的坦然与淡然。您的遗像仍旧放置在我的写字台上,一天之中,我总要几回凝眸于它。我总是在想,一个高洁的灵魂能走多远?虽然与您的爱情已成为昨日的风景,但我在寂寞时,仍设计出无数个团圆的梦。面对梦中的您,我的心在动,在飞。
风雨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不惑的岁月总有太多的彷徨。风雨冲刷着斑斓的往事,我无法想象,当死神之手遣您独自登上通向天国的路,您一步三回头时,您会把您的夫君和爱女怎样的顾盼和留连?死亡之旅的万水千山又是怎样地被您艰难地踏过?那些一路不息的风雪雷电,是否也曾让坚强的您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惊胆颤?是您,让我惊醒岁月的辉煌,让我的心境趋于平淡。任风呼呼不断的吹,任雨滴滴不停的打,风雨中,我
悄悄发觉自己心灵深处有一个挥不去的身影,用心辨认,那是您如风如雨的背影。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来时清清爽爽,走时不添半点累赘。素花,您是天上的安慰星吧?可您为什么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您为什么走得这么快?这么匆忙?这么猝不急防?为什么连一分钟、一秒钟都不留给我们来救您?您是怕麻烦我们?还是怕麻烦这人世间?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吧?还是老天只给了您40年的人间光阴,让您来人间寻找您的丈夫、养育您的女儿?然后又招您匆匆回到天上?千不让您走,万不让您走,您还是走了。我还能跟您说什么呢?如今您是否知道我们的痛苦?是否知道您的女儿思念您肝肠寸断?是否知道您的夫君--男儿流泪泪如雨么?
冥道漫漫多保重。您的一生,为我倾注了无尽的爱,现在您虽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您留给我的却是生命的真谛,这就是不断地薪火传递,这就是用生命的坚韧击穿黑夜,这就是战胜大苦大难又超越自我的精神。素花,您的爱,我将回馈给咱们的孩子。志欣不到百日就要考大学了。目前她的文化知识学习还好,她的志愿是要进北京的大学、出国深造。只要她努力学习,有那个跳跃龙门的本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助她起飞、跃进,请您放心。
人生是一次漫漫长旅。孤独地在故乡中穿行,在属于别人的青春浪漫中,默默地面对命运,独守一方属于自己的精神憩园。如今我每天近乎用小跑的节奏丈量着自己生命的长度。我寡言,我喜欢踏着晨曦品味早春的冷漠,也喜欢在孤寂的月夜独自赏月。尽管这种生活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大富大贵,就像一条平静的河流,但它却带着对您的爱意与牵挂缓缓地流淌在我的生活中。
在离别渐远的今天,我仍坚守着您在时的原则,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要做的人。我比谁都更深地想过棱角分明的为人处事会遭遇什么。不断地有人劝我圆滑些,别倔,否则会吃亏的,我感谢他们的善意提醒。看到周围的人因为权势、名利、感情而折腰,没有了个性,没有了尊严时,我只是静静地笑笑。我这一生,只要堂堂正正,无愧于寄希望于我的您就行。
素花,今天我是第41次来到您翠柏环抱的墓室扫墓。看到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镌刻着的“耿素花之墓”,触摸到那“1959年6月28日--1999年5月31日”这组数字时,我心酸抑不住,泪水止不住。泪光中,我似乎看到了您那充满朝气、热情奔放、活泼年轻的身影;阵风中,我仿佛听到了您那铿锵有力,勇往直前的脚步声。站在松柏林间,徘徊在您的墓侧,我又一次回想起送您来的那天--1999年6月3日的情景。那天,我护住您的骨灰走上青龙山,路两旁淡黄的小花们在向您道别。我亲手把您的骨灰放在正向着太阳的墓内,亲眼看见阳光射进墓底。我相信,您也一定会感受到这阳光的,愿太阳永远伴随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