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马永顺的追思已经化为了一种力量
再苦再难,马永顺也要求参加“马家军”植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会缺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的、说的、和做的全都是植树和育苗。
在伊春,家乡人心中的马永顺似乎有点传奇色彩,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老人的豪爽大度,讲故事、说笑话、喊号子、比酒量……他啥都行。他高兴时喊号子不高兴时也喊号子;他用生产会战时的大茶缸子喝酒,一次能喝12缸;说话时嗓门大,人家说他以为总是在伐场。
马永顺的环境意识不仅仅局限在这一片青山树木中,还延伸到所有的环保方面。他看到居住的胡同里每家都乱扔垃圾,弄得胡同脏、乱、臭,就自己掏钱买来材料给邻居们都做了一个垃圾箱,悄悄地放在人家的门口。有了垃圾箱谁也不乱扔垃圾了,只是人们谁也不知道这是马永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那时候马永顺每月只有200多元的工资,这一来弄得他经济上紧巴了好一阵子。
可是他不是什么事都大气,家里有难处他从来不向组织提要求,都是自己偷偷地挺下来。前些年几个儿女相继下岗,马永顺宁可鼓励孩子们自谋职业,也不准他们以他的名义要求林业局安排工作。孩子们也都不敢违背他的意志,只好自己克服生活上的困难了。
困难归困难,参加“马家军”植树却是一个都不能少,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会缺岗。
1999年10月22日,是马永顺最后一次带领全家进山植树,这一次,除了马永顺家人,林业局二中的30多名优秀学生干部也加入了进来。
植树前,马永顺再一次耐心地给大家做示范,讲要领,植树休息的空隙里,马永顺还给学生们讲述他参加国庆50周年时在天安门广场观看阅兵仪式的情景。当全家人围坐在一起休息的时候,马永顺兴之所至,还带领大家又唱起了劳动号子:“大家使劲干呐,唉嘿哟哇——”
这一天午饭时,马永顺兴奋得像个孩子,一会儿说着笑话,一会儿又趁着老伴不注意,偷偷给自己倒酒。见大家都劝他注意身体,他不服气地说:“就我这身子骨,身上没有不好使的零件,再干10年也没问题。”
没想到,第二年的春节期间,马永顺就因为突发心肌梗塞告别了他所热爱的青山绿岭,告别了他所追求的植树造林事业。
马永顺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的、说的、和做的全都是植树和育苗。这一年的除夕夜,马永顺把合家团聚的家宴变成了家庭会议,在会上,他还宣布了3个重大决定:一是植树翻番,二是要多种红松,三是要建设家庭苗圃。
会上,马老还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强调,他指出:老大要换个好使的镐,老二要穿个结实的鞋……他甚至还提出要用大女儿开饭店挣的钱建立一个奖励基金,用于奖励造林有功的人。他这种“侵吞”的做法说明他头脑里已经没有公、私的界线,他从来都是自己掏腰包租车上山植树,自掏腰包购买植树工具。
记得,“马家军”最后一次上山植树,他是花了200元雇的车,而他当时每月的工资只有357元,这是他一生中挣得最多的时候。他却舍不得花钱买他最爱吃的猪苦肠,只好等到进山时买便宜的。
然而,一切都停止在2000年2月10日。马永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得什么病,可是,春节这几天却偏偏感觉胸闷气短。2月9日那天,他偷偷地自己来到医院做检查,心电图检查结果表明,马永顺患有心脏病,已经进入病危阶段。尽管林业局马上展开抢救行动,组成了专家组,从哈尔滨请来了名医,但是,医生们最终还是没有留住他。
让人肃然起敬的是,马永顺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竟然是一句句劳动号子,那是他自己创作的植树号子:“行动起来呐呦嘿,植树造林呐呦嘿,造福子孙呐呦嘿……”
这就是马永顺留给这世上的最后遗言,也是他对世人的最后嘱托。
马永顺逝世后的第二天,记者又一次来到他的家里,还是那个简陋的平房,没有了老人乐观诙谐的话语;还是那个窄窄的炕洞,留下了老伴儿孤单的身影。在老伴王继荣眼里,马永顺不是一个刻板的劳模,而是一个会生活的好男人,一生都对她很呵护。前两年他俩还赶了一回时髦,一起拍了一次婚纱照。
在场的儿女全都悲痛啜泣,马老最疼的孙子、当时只有11岁的马立志捧着爷爷的遗像说:“等开春进山植树时,我把爷爷的那份也种上。”
在送走老人家后,马永顺的老伴和子女们都毫无异议地表示,生命可以结束,但植树的行动不能停止,以后任何时候,活着的人都要把走了的人的植树活儿干下去。
如今,人们对马永顺的追思已经化为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他留下来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