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廷事件”背后的人性思考
——结合电影《卡廷惨案》和卡钦斯基总统空难来谈
　　1940年4月至5月间，联共（布）中央政治局授权内务人民委员会共枪决了2，1857名在押波兰人，包括军官、警察、间谍机构人员、政府官员、资本家和高级知识分子等“各类仇视苏维埃制度的死敌”。其中斯摩棱斯克的卡廷森林就秘密处决了4421人，即“卡廷事件”。
　　1943年，德国纳粹军队在卡廷森林发现了被掩埋的4千多具波兰军官尸体，戈培尔将其记录成影像资料并试图利用此事破坏前苏联与波兰及西方国家的关系，通过广播向全世界宣告了这一发现。这使得前苏联与二战期间设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之间关系发生恶化。苏联随即予以否认，并说德国纳粹实施杀害之后嫁罪于苏联。二战胜利后，苏军占领波兰。对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波兰人及其后代进行更为残酷的封口、甚至新一轮的摧残。据影片《卡廷惨案》的描述：一个遇害军官的儿子甚至因为不肯更改自己简历中的“父亲被苏联人杀害于卡廷森林”而被拒之于学校教育的门外，男青年愤而撕毁宣传苏联红军解放波兰的海报而遭到苏军的围捕，最终惨死在疾驰的车轮之下；一名幸存军官战后回到波兰，不愿意生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之中，心灵不堪忍受痛苦的煎熬，终于酒后吐真言，吞枪自尽；当然还有因为“卡廷事件”使母亲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而被毁灭了的无数个原本幸福的波兰家庭……
　　波兰人民的可贵之处在于，在经历了残酷的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他们依然显示出人类莫大的宽恕、坚韧、勇气和尊严。
　　然而，卡廷悲剧似乎还在延续。2010年4月10日，为纪念“卡廷事件”死难的波兰军官，波兰总统卡钦斯基一行飞赴斯摩棱斯克开展祭奠活动。因“图—154”飞机失事，包括总统和总统夫人在内的96条鲜活的生命顷刻之间消逝于长空，事件正好发生在总统纪念“卡廷事件”70周年的友谊和平之旅旅途中，使其显得更加具有悲剧色彩，成为“波兰最大的政治灾难”。
　　波兰是北面毗邻波罗的海的中欧国家，西面与德国接壤，南部与捷克和斯洛伐克为邻，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在东，东北部和立陶宛及俄罗斯接壤。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以及地形导致历史上连年的战火纷争。几个世纪以来波兰的版图也一再更改，曾经数次为邻国瓜分。1939年，根据前苏联和德国纳粹《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魔鬼约定”，波兰成为苏德共同宰割的牺牲品。沦为亡国奴的波兰人处于同时受到东西夹击的险恶生存环境之中，正如电影《卡廷惨案》中所呈现的那样，克拉科夫市民向东逃难则可能进入苏军占领区，成为苏军的战俘，向西则毫无疑义落入德国纳粹的魔爪。整个二战期间，德国纳粹以各种形式杀害波兰军人、手无寸铁的民众至少有650万之巨！前苏联斯大林为首的布尔什维克一直扮演“解放波兰”的大救星角色，匪夷所思的是，却公然视《日内瓦公约》于不顾，对已经成为俘虏、手无寸铁的数万名波兰人施行类似于德国纳粹暴行，逐一朝他们的后脑勺射出罪恶的子弹，只因为他们是“仇视苏维埃制度的死敌”。
　　1970年12月7日，联邦德国前总理勃兰特双膝跪在波兰犹太人死难者纪念碑前。这历史性的一跪，被誉为“欧洲约一千年来最强烈的谢罪表现”，令世界为之动容。其人性的光辉宛如夜空中灿烂的星光，照亮了全世界所有人的良知，也包括那些因纳粹屠杀而永远长眠于地下的波兰死难者。长期以来，是苏联还是德国法西斯杀害了这些波兰军官一直是个谜。根据纪实小说《解剖》改编的电影——《卡廷惨案》之结尾部分，反复呈现的是其中一位遇害军官用血与泪写成的日记，记录了自己从被苏军俘虏开始一直到最后被押上奔赴死亡之途、开往斯摩棱斯克卡廷森林的囚车的全部经过。一页页泛黄的字迹，以及遇害之后日记本上留下的空白，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军国主义的罪恶。
　　对于“卡廷事件”，前苏联曾多次否认。直到1990年4月13日，时任波兰总统雅鲁泽尔斯基访问苏联时，戈尔巴乔夫承认“卡廷惨案”是“斯大林主义的罪行”。 1992年10月14日，俄罗斯国家档案馆将“卡廷事件”的秘密档案正式转交给波兰政府和人民，波兰举国震惊。真相大白之后，戈尔巴乔夫、叶利钦曾两次向波兰人民表示诚挚道歉和深深忏悔。
　　“图—154”飞机失事之后，普京总理为代表的俄罗斯政府立刻组织展开了对不幸事件的调查，协同波兰政府进行善后处理，梅德韦杰夫总统第一时间赶到斯摩棱斯克飞机失事地点，向前来祭奠波兰亡灵而痛失生命的卡钦斯基一行敬献花圈，以示深深的哀悼。俄罗斯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以及大国领导人的风范在世人面前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因“卡廷事件”之芥蒂造成波俄关系长期冷淡。1989年后，波兰开始由前苏联僵硬的计划经济模式向市场经济转型，外交上则执行“亲美路线”。在东欧国家中，波兰人均收入增长较为迅速。加入欧盟后，经济快速成长。在21世纪最初的几年里，波兰在欧洲的重要性引人瞩目，甚至有望成为欧盟四巨头之一。卡钦斯基被波兰民众誉为“好丈夫”、“好父亲”、“好外公”，享有崇高的威望。虽然“卡廷事件”已经过去了70周年，卡钦斯基认为这是“二战中最黑暗的事件”，“这可能是苏联红军对1919—1920年波苏战争时，波兰杀死数万红军俘虏的报复”。
　　尚且不谈卡钦斯基总统一行在斯摩棱斯克州的遇难会使波俄关系出现怎样的拐点，俄罗斯领导人的这些做法，却闪现了人性的光辉。生命的伟大神奇之处在于，不管他是位居总统还是贱同乞丐，甚至在倏忽之间脆弱得像昙花一样转瞬消逝，没有人可以亵渎他。尊重生命，活出尊严，是人性良知的显现。许多事实已经反复证明，玩火者必自焚，敬人者人恒敬之。